“哒咩,”畫扇搖頭三連:“你不知道小綠江十五歲以下不能早戀的嗎?”
顧衍之熾熱的心逐漸變得冰冷,在風中涼透,而後裂開。
“傻瓜,”畫扇兩手捧着顧衍之的臉揉了揉,“你剛剛有句話說的不太對。要是沒有保護好奶奶的話,我會傷心。同樣的,要是沒有保護好你、沒有保護好顧大人的話,我也會傷心的,知道嗎?”
畫扇看着顧衍之的眸子一點點變亮,繼續補充道:“以後我們都不許有事瞞着對方,知道嗎?”
“嗯!”小顧衍之點頭,“以後不會了。”
“拉鈎。”畫扇朝她伸出小指。
顧衍之臉一紅,也伸出小指勾上她的小指,二人的大拇指并在一塊蓋了個章,這儀式就算是完成了。
“聊正事吧,”畫扇話鋒一轉:“誰給你下的毒?”
“這你不是心裡有數了嗎?”一陣風穿過巷子吹來,顧衍之捂着嘴低咳兩聲,身子也跟着抖了抖。他眼巴巴地擡頭看着畫扇:“有點冷……”
“那我把衣服脫給你蓋着?”
見畫扇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顧衍之臉頰又紅了。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你可不可以……抱……”
“你是想被封嗎顧衍之?”畫扇直接打斷了他說的話,站起來從旁邊搬了塊木頭擺在顧衍之面前給他擋着風:“還冷嗎?”
“冷,更冷了。”被未成年保護機制迫害的顧衍之縮了縮身子,心碎了一地。
“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畫扇冷哼一聲,繼續回到正題:“我說的當然不是大丁二丁,我問的是背後的人。”
她說完側着腦袋靜靜等着顧衍之的回答,良久,他的聲音才從身邊傳來:“上輩子,朝堂上的年輕一輩之中,來自世家大族直系血脈的有幾個?”
畫扇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問題,眼睛猛然瞪大:“算上你,兩個……”
“對,世家大族直系血脈的孩子,原有六十多個,除了丞相府那位自幼被丢在鄉下寄養的庶子以外,其他人死的死殘的殘,少數幾個活下來的,也都是些不學無術之輩,難等大雅之堂。就連我,也是自小體弱多病,直到你走的次年,父親将府中人全部換了一遍,我這身子才一天天好起來。”顧衍之眼眸深邃。
“有人蓄意謀害世家子弟?!”畫扇拔高了聲音,眼底滿是驚愕:“和顔正卿背後的人是一夥的?”
“應該是的,這件事他們處理得很好,當時做這件事的人被除得幹幹淨淨,我查了很久也才查到和鄰國有關。再後來……你就出事了……”他身子微微發抖,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難過。
“好啦,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不止我沒事,顧老爺也沒事。既然上天給了我們一次重來的機會,那我們就一起改變這一切,好嗎?”
“好。”顧衍之輕聲應答,“你可有計策了?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有。”畫扇側過腦袋,湊在顧衍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末了,她輕輕捏了把顧衍之的小臉:“知道了嗎?”
“知道了。”顧衍之的臉被她捏的紅撲撲的,有些疼,他打了個哈欠,纖長的睫毛在月光下撲閃撲閃的,像兩隻撲着翅膀的黑蝴蝶。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畫扇松開環着顧衍之的手,扶着他站起來往回走。顧衍之心中有些不舍,刻意走得慢了些。
月光将二人小小的身影拉長,在地上投下欣長的身影,仿佛回到十七歲那年,他與她并肩行過十裡長街,羞澀的少年内心悸動,卻始終不敢牽起她的手。
明明才百步的距離,他們竟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
待将顧衍之送回房去,看他在床上躺好,畫扇才借着月色跑回了客棧。
虛掩着的客棧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她卻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從客棧最上面的房間開始,一個接着一個的溜進去,趁着客人熟睡的功夫,“借”了一些值錢的東西。
等她從最後一個房間出來,随身帶着的布袋子已經裝得鼓鼓囊囊的。她費力地将這些東西拖回房去,分文不差地記錄好從每個房間拿走的東西,這才拖着布袋子又出了房門,将那大筆贓物藏在客棧的柴堆裡。
第二日,客棧遭賊的消息果然快速傳播開來,一時之間人心惶惶,但因這是鎮上唯一一家客棧,哪怕遭了賊,暫住此處的客人也沒有要搬離的意思,隻是相互提醒着要将貴重物品随身帶着,晚上睡覺更是要将門窗都鎖好。
這消息自然也傳到了大丁二丁耳中,兩兄弟一合計,當即回了房,折騰了好一會兒,愣是将衣服塞得鼓鼓囊囊的才從房裡出來。
見計謀得逞,畫扇沒敢耽擱,取了件衣服往鎮子外跑。
青石闆路走到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鄉間小路,小路兩側是一大片水地,此時已是寒冬,地裡沒有莊稼,隻有大片收獲後殘留的稻根靜靜躺在地裡,等待着來年春天農民的播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