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和王冬又簡單聊了一會兒,兩個人一同定下了初步的出場順序,包括團體賽的陣型。
“她們不會比日月學院更強的。”昭昭說,這句話有幾分安撫的意思,更是一顆定心丸,“日月學院幾乎可以說是我們最強的對手,如果不是這次大賽我們過早地交鋒、分出勝負,恐怕還是要像五年前一樣再決賽相争相鬥。”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明都學院其實不足為據。迄今為止的對手,除了與她們師出同門的唐門戰隊,都不算太過棘手。
即便兩度敗于昭昭劍下,紅塵兄妹所在的日月戰隊也是一等一的強隊,兄妹二人更是一等一的天才,她們作為魂師和魂導師的天賦都十分恐怖,昭昭敢說,除了唐門,這世上不會有比她們更難以逾越的山峰、更棘手難辦的對手。
王冬站起身,又伸了個懶腰,後背和腰脊的線條為此伸展、拉長,薄薄的貼合體膚的衣料之後,顯現出幾分修韌分明的肌理線條,“和我說這些幹什麼?跟别人說去,我可沒怕過。”
天不怕地不怕,他一直都這樣。昭昭想,然後她說:“行了,你剛才不是一直嚷嚷着想睡回籠覺?回去睡吧,明天再開會。”
“哦。”他說,最末尾的字音落下,很應景地打了個哈欠,整個人也變得軟綿綿的,他像小動物一樣甩了甩頭,強行驅散幾分困意,以免走路時撞到門框,“我走了。”
昭昭和他說再見。王冬關門離開,整個房間陷入無限的靜寂與沉默,氛圍幾乎孤單清冷。她無言無聲地歎息,閉上了眼睛,在心中默默地念叨:一,二,三……
默數到“十”的時候,世家公子最後的矜持也如弦斷裂了。門外傳來很輕的腳步聲,對方沒有叩門,隻是靜默地站在門前。
昭昭的五感本就敏銳。到了她這個境界,通過呼吸的頻率、步伐的習慣分辨出來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即便對方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她也能夠辨認出門前之人。
倒不如說,除此之外,還有其她的人選麼?她都不需要多麼努力用心地去感知他的氣息,用尾巴想也能想到來人是誰。除了他,還有誰會來?
昭昭認命又無奈地起身,攏了攏外袍,起身去開門。
門扉張開,先是丹香幽冷,再看到一頭淺色青絲,光澤仿佛金屬,閃灼着垂垂的冷光,兼又如霜月雪枝,銀輝湛湛,薄影蒙蒙。然後才是郎君清豔冷麗的眉眼。笑紅塵沒有講話,隻是無言地望着她,青藍雙色的美麗瞳眸中映出她的倒影,她在這兩枚绮絢無比的寶石中見到他眼中的她,看到自己的臉,自己的雙眼。
她輕聲地說:“你這是不請自來。”
“再是不請自來,你不也為我開門了?”笑紅塵淡淡地道,很自然絲滑地擠入了室内,雙眼梭巡一圈,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嘴唇内側,“況且你不請自來的次數還少麼?搖光姐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他很久沒有這樣叫她,微微帶一點清涼的諷意,噙着一抹笑,戲谑又譏诮。
她微微垂下眼,望着他這張冰冷優雅的臉。笑紅塵的容色雖則豔麗,卻總是十分冷淡高傲,拒人千裡,本是盛極的美貌,卻偏偏生出幾分清絕寒徹。
“在外面聽了多久牆角?”她略過這一茬,輕松地問道。以她的修為,自然能感知到他的氣息。他在門外的走廊徘徊,停了很久很久,或許原本就等在她的門前,卻發現她帶了王冬進來,隻好匆匆避開,不甘地将自己隐藏在角落之中。
昭昭想象了一下紅塵公子憤懑咬唇、縮在角落裡眼睛紅紅的畫面。說實話,有點莫名其妙的可愛。
“何來聽牆角這一說?”笑紅塵并不承認,而是不可置否地聳肩,鼻腔裡擠出很不以為意的一聲,“隻是路過,隻是巧合……”
話是這樣說,卻似乎連他自己都沒辦法騙過。愈是講話,愈是話語将盡,他的面龐便愈是紅潤可欺。郎君本就生得細潔雪白,哪怕隻有分毫绯紅,抹到他臉上都顯得分外生動明顯,幾乎雪地裡一剪豔溢香融的寒梅,流霞生香,照映天地皚皚,流盼秀目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