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啦?”
昭昭探頭去看笑紅塵,溫聲地試探。很遺憾,她看起來并不像溫文爾雅的宗室親王,反而有點欠揍。
夢紅塵忍不住哈哈地笑,告訴她說:“搖光啊,你這樣哥哥肯定更生氣了。”
笑紅塵無語地看了妹妹一眼,說:“在你心裡,我這個當哥哥的就這樣小肚雞腸,這麼愛生氣?”
“哎呀,沒有的事兒。”夢紅塵當即親密地說。雖是在“維護”哥哥,她卻沖昭昭眨了眨眼睛。
“哎呀,确實是沒有的事兒。”昭昭也吐出一些甜言蜜語,“笑郎乃是士族公子的典範,大度灑脫,嗯,菩薩心腸。”
“我又成了菩薩了。”他就淡淡地說,嘴角卻沒禁住翹起來一點,在那冷淡美麗的臉龐上勾畫出幾縷豔色。
她尋了一張椅子拉到她們跟前,倒着坐下,手臂支在椅背,神情悠哉,眉眼松弛怠慢,睫羽幾經撲朔,濃密又迷離,望着笑紅塵的面頰,随口道:“菩薩公子。”
嗓音有一些低,流轉過幾番淺淡笑意。
笑郎抿了嘴唇,那張驕貴的,時常高高在上的秀氣面龐浮起幾分顯見的不自在,他也垂了睫毛,低聲轉移話題,“既然來了,就别在這兒浪費時間了我們收拾過就回史萊克。”
“是‘你’。”夢紅塵沒有給長兄面子,笑盈盈地道,“我可不像你們小男生有那麼多東西要收拾,我随時能走。”
她輕盈地躍下椅子,推了一把面前的長桌——這張桌子專門用于研究魂導器,桌面上刻了許多個精密的核心法陣,通身由傳導性強的貴重金屬制成。這裡的“傳導性”指的不是雷電和聲音的傳導,而是魂導師的魂力與金屬中天然靈氣的傳遞交互。
夢紅塵想了一會兒,道:“哥,爺爺讓我們給搖光的東西是不是在你那兒來着?”
“我嗎?”昭昭頗為意外地挑眉,手指沖向自己,表情顯然疑惑,“你們……紅塵族長、明德堂主,說要交給我的?”
笑紅塵已經在掏他的儲物魂導器了。夢紅塵沒說錯,男孩兒家的東西是多,他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目标,在這個過程中他回答昭昭:“準确來說,是教祖冕下要爺爺交給你的,隻是經了我們的手。”昭昭一時間沒有講話,他就又笑了一下,忽然道,“是不是有點拗口?”
“……還好吧。”她在思考人生。這算什麼?拉攏?
直到那件神秘禮物在笑紅塵掌中現身。她回過神,望見一柄修長的細劍,材質未明,因是緊緊裹在鞘中而無從得見。她的手指撫過冰冷的劍鞘,從那金玉的表皮中感到一種奇異的共鳴,似乎有同類在嘶吼和低吟。
笑紅塵望着她一寸一寸流連撫觸而過的手指,道:“這實際上是教祖冕下和爺爺一同制造的近戰魂導器,八級。”
“八級……”她快到魂鬥羅了,剛剛好,她在心中靜默地想道,又問他,“有名字嗎?”
他很明顯地噎了一下,才說:“沒有。冕下沒有賜名,爺爺說,一切随你。”
祝令儀沒有賜名。鏡紅塵是她的附庸,當然不可能越過她再取一個名字,所以笑紅塵說,随她。
昭昭的取名水準很爛,她以指腹頂開劍鞘,雪亮岑冷的劍身乍露在外,轉瞬之間淌過古樸的光輝,那種共鳴更加強烈了。金色的。黃金劍。她實在想不出别的名字,隻好問笑紅塵:“你覺得它應該叫什麼?”
笑紅塵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秀氣的眉颦起,“你的東西,要我來起名?”
“為什麼不呢,”她的嗓音和神情都漫不經心,卻總有一種翩然輕盈的美麗,仿佛蝴蝶栖枝,“反正我想不出來。發揮一下你的才智吧,紅塵公子?”
“……别那樣叫我。”他說。她們之間已經足夠熟絡,她這樣叫他總讓他想起從前。初始初遇的從前,永遠針鋒相對,永遠不夠體面,他抱懷惡意喚她,她也惡劣譏诮,叫他,紅塵公子。
她沒在意,隻道:“請笑郎開動腦筋。”
笑紅塵凝視這把劍。這是一把黃金劍,鋒銳,尖利,銳不可當,一定也将勢不可擋。
與同為八級近戰魂導器的審判之劍相比,這把劍堪稱樸素,它沒有被雕刻上任何花哨或細膩的紋路,僅以自身的清寒劍鋒展示它蘊藏的力量。它身上沒有任何花紋,卻能給人一種流淌的錯覺——這把黃金劍,它鎏金的劍身似乎在流動、奔湧,而在那黃金的洪流之中,似乎有半截龍的身子隐沒其中。
笑紅塵也想不出來。他幹脆選擇放棄,轉而說起這把劍的來頭:“說是冕下錘煉、設計圖紙,由爺爺來雕刻法陣,和九級也有一拼——冕下說,它好像能進化。”
夢紅塵露出了羨慕的眼神,她說:“這是目前為止,世間唯一一件有可能跟随持有者的魂力水平自助進化升級的魂導器。不過,既然是出自教祖冕下之手……似乎也能理解一點。”
祝令儀不是魂導師,因為她對這個沒興趣,但不意味着她不能成為一名頂級魂導師。笑紅塵道:“爺爺常說,冕下是六眼武魂,天生就适合當魂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