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洩得很爽!昭昭隻能這麼說。
她肆意舒展着自己完全龍化的軀體,仿佛回到了母親的子房——雖然她是卵生的,而且還是爹生的,但古往今來隻有母體才擁有孕育生命的能力,這是創世之神的恩賜。
黃金龍在雲霭中穿梭,扇動着龐大而輕盈的羽翼,她非人的、尖銳的冷金色瞳孔中倒映出地面的無數人影,為此錯誤地感受到一種嗜血的暢快——這是獸性的解放所帶來的,讓她無限接近于母系血緣的強大,也更貼合于那種捕食者的殘忍。
龍是上天的寵兒,也是食物鍊金字塔頂端的霸主。
但她的餘光瞥到地面上的王冬,他微微抿緊的嘴唇,擠壓出一點鮮活的血色。他緊緊地望着天空,盯着張揚的金龍,目光一瞬也沒有離開過。
她看到自己的錨,就知道利劍該要歸鞘。
羽蛇神翼龍短暫地閉了閉眼睛,雙翼張開又再度收攏,玉昭意穩穩地落回了地上。
“你怎麼樣?”王冬立即迎上來問,比橘子和珂珂還關心戰況。他關心的其實并不是戰況,隻是憂心她受傷。
但羽蛇神翼龍不會受傷。
她撫了撫郎君的肩膀,滿不在乎地道:“順利完成任務。”
“……誰問你這個,”他就說,又抿了嘴唇,此時碰撞出一種飽滿的、層層疊疊的豔麗,那是一種非常年輕美好的風情,“我說你呀,你怎麼樣?”
她緩緩地挑起了一邊眉毛。她的皮相生得很冷,然而足夠英氣,眉目間便揉進了幾分鋒利的豔,此刻隻挑眉半邊,更有幾分暢快風流,“我?當然毫發無損啊。平時對我那麼自信,現在怎麼還緊張起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王冬翻了一個白眼兒,依舊美輪美奂,活色生香。他是世間一等一的美人,從往日幼嫩綻放至今日此時,已有日後傾國傾城的雛形,“戰場并非兒戲,憂心也是我的錯了?”
“你憂心,自然是我的過錯。”她說,眉眼裡還有幾分倜傥笑意,又不動聲色地握住他的手。不是耍流氓,而是運轉光明之力以恢複魂力。
王冬自然也察覺到了光明之力的流動。他為這一句話抿了抿嘴唇,沒再說了。隻細聲嘟囔一句:“誰教你的這些……”
大抵有些人天生就文武風流,昭昭不巧位列其中。論文,她是翩翩驕子,論武更是嫖姚英豪,在史萊克學院這麼些年,要說誰名聲最盛、最引小郎君垂淚傾心,除昭昭之外不作她想。
進了内院更是了得。誰都知道她是少年英才,家世顯赫,天賦卓絕,因而前途無量。同性與她交好無異于飛黃騰達,異性與她結緣就仿佛能傢入敬武王府。
每次有人說她如何如何,昭昭都想:我嗎?
哎喲,就是我啊。她不覺得這個叫自戀,她隻是有足夠的、标準的、正常的配得感——這個時代的娘子們都有的配得感。人家說的都是實話,她就是這樣才華橫溢啊,謙虛個什麼勁兒?太過自謙反倒顯得假惺惺的虛僞。昭昭老實地接受了所有人的贊揚。
現在也是一樣。她确實是一條驕傲的龍,正挺拔地接受衆人的稱贊。日月帝國一方為她表現出的驚人戰鬥力咋舌,太子妃凝眉道,多謝殿下相助。又說,這是對日月帝國的俠義之行,是帝國的恩情。
這當然是帝國的恩情。昭昭無聲地笑了一下,這正是她想要的。拉攏日月太子妃對于玉氏而言百利而無一弊,這位太子妃的身份保密,可見沒有站穩腳跟——說明太子也沒有站穩腳跟。不過日月帝國的太子是個男的,站不穩也正常,男子執政,做得明白才奇怪呢。
日月太子之位是奪嫡争出來的,且日月帝國還有一位小公主。隻是那位王姬似乎對權謀不感興趣,聽說她更樂得做一位單純的魂師,為此才給了她皇兄可乘之機,不過,更像是給橘子的可乘之機,因為屬于男太子的權力最終一定會落到他的女性伴侶手中。屆時,橘子雖以“妃”、“後”為名,卻會掌握屬于帝王的實際權能,而男性統治者往往會選擇在昏後做一個溫情的花瓶,将權柄全部奉獻給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