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昭昭殘酷地結束了這場比試，她沒有動真格，象征着武魂真身的第七魂環閃都沒閃一下，要動真格，那真是不用打了——她都魂聖了！

荊紫煙對此頗有微詞——幾人戰意正酣，縱使魂力枯竭、遍體鱗傷，也不能磨滅她的熱情與戰鬥欲望，她很清楚昭昭沒有使出全力，同時她也明白，假使那枚第七魂環真正地閃爍起來，她跟季絕塵絕無可能全身而退。

荊紫煙不甚在意地拂去衣袍上的灰塵，道：“多謝娘子指教。”

她行了一個魂師間的禮，抱拳、拱手。

昭昭也回以一禮，卻是士族的禮節。她已繼任敬武親王之位，出門在外代表的是整個玉氏的臉面與鬥靈皇室的威儀，随着年齡漸長，那些江湖落拓的豪情似乎将要離她遠去了。正如穆恩在世時所想，敬武王位是她的光環，亦是枷鎖。

“請荊娘子稱呼我的表字，我有字‘搖光’。”她道，眼睫低垂過片刻，濃密的黑影拂蓋過了瞳孔中波動的金光，“請教娘子的字。”

“我沒有字。”荊紫煙随意地說，“我們家沒有這個傳統。”

“紫煙娘子。”她便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言語。昭昭對荊紫煙很有些好感，她不讨厭武癡，追雲逐月，這是一件值得欣賞、敬佩的事，許多魂師都沒有荊紫煙這樣的堅韌與毅力——若非如此，她為什麼要應下荊紫煙突兀的邀戰呢？玉氏永遠有不顧一切的資本與權力，從萬年前便是如此。

荊紫煙與季絕塵打夠了，身心舒暢，欣然放史萊克三人離開。王冬沒有參觀過霍雨浩在明德堂的住所，此刻很感興趣地要他帶路，後者微笑地應下，他似乎經過了更多的磨砺——變成了一塊更圓潤、光色更透亮的玉石。

他成長了。昭昭想。這念頭似乎不合時宜，又似乎沒什麼關系。

她在霍雨浩的宿舍裡點燃了一些煙葉——她問過霍雨浩，他在她面前往往沒有任何意見，今次也是同樣。

昭昭此次來日月帝國帶了不少人。她已是敬武親王，為此也必得有親王的排場。護衛二人，俱是玉氏的供奉長老，二人都是封号鬥羅修為的英雌娘子；侍從八人，六女兩男，比起男官，昭昭更中意女官，不管是在自然界還是人類社會，雌性的腦子永遠都比雄性聰明、清醒，也更有能力。她們都是她的得力助手。

不過，隻是來明德堂見霍雨浩一面，沒必要帶那麼多人，隻有兩位封号鬥羅在暗中保護。

她的煙葉大部分由侍從保管，小部分随身攜帶，武魂附帶的光明之火細小地跳躍，騰起渺渺一袅聊以熏烤。聽說她母親在萬年前發明了細杆紙煙代替雪茄，但昭昭更鐘愛原始的風味，她偏愛隻熏不吸，燃燒的煙葉能為她帶來冷靜。

有句話說，玉氏女人都是天生的政客和執棋者。這句話是在昭昭母親那個年代流行起來的，正是為了形容她的母親。并且她們一點兒也沒有說錯。

天生的将星、政客、操盤手、執棋者。她們這樣說。而她正是這個人的孩子，她繼承了她所有優點，和她不具備的那一部分。

母親适合做将星而非帝星。盡管她已經統一龍界，可堪稱橫掃六合。但要論做統治者，昭昭比她更擅長這個。

她同樣擅長收複失地、徐徐圖之。

她們在明德堂待了幾天。假期漫長，遠未結束，昭昭提議去她家玩。

“先我去我家，然後去王冬家。”她興緻勃勃地說，“藍電霸王龍宗——天下第一宗啊，想必你也聽過我們的威名。不想去看看嗎？”

霍雨浩一本正經地舉手提問，“玉老師，所以‘玉門’是真的嗎？”

“你說那個啊？”王冬滿不在乎地說，“是真的，當然是真的。現今各大家族流傳出的那些秘寶啊、秘法啊，雖然很像是虛無缥缈的傳說，但其實大多都是真的。不過她們家的東西我不太了解，我們家的雲霧樓閣也是真的。”

昊天堡被稱為“雲霧樓閣”，這是因為世間鮮有人見過這個隐世宗門的全貌，為此呼之“雲霧”，似真似假，鏡花水月。實際上的昊天宗也确實是“雲霧樓閣”，因為昊天堡建在陡峭山崖之上，三面環山，峰壁奇險，為此環雲繞霧，更有“雲深不知”的美名。

昭昭不禁笑道：“我們家那些官司你當然不曉得……‘玉門’是真的，那是護宗大陣的一部分，是一位先祖留下來的。”

“你說的那位先祖是龍神嗎？”霍雨浩好奇地問，靈眸武魂讓他敏銳地察覺到昭昭眼中極快地流淌過一絲明金的亮光，他以為那是自豪，其實隻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