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廣山靠在大門的屋檐上,不知坐了多久。直到一絲寒意吹過他的脖頸,他才漸漸直起身來。現在不是開啟大門的時候,也不該由他開啟。豔陽高照,照在門前的白雪上,反射出皚皚金光。他的心中還思念着一個人。等到那天,祁連大雪雪滿山,大風嘯對月明盤。哥哥,你就能再見到他了。
許雲飛回來後先跟司令員打了報告,把事情後續說了一遍。徐向前指指電腦屏幕,”他走了。不過你做得對。”許雲飛職責所在,認真是對的。且他處理的夠靈活。
許雲飛回訓練場的路上正巧遇到施曹骅、唐恕和苟尋義。熟人一見,不免相視一笑。
“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許雲飛調侃道。
“不是為了見你嗎?兵王。”施曹骅笑道。
“這大話我可不承認啊,你旁邊這個比我厲害。”許雲飛指着老苟。
苟尋義有些意外,“你倆竟然認識?”
“是啊,我們之前參加過同一個比賽。”施曹骅解釋道。苟尋義一聽,來了興緻。許雲飛一看,用随意又欠揍的語氣說,“不好意思啊,我是第一。”苟尋義狠狠拍了他一巴掌,這丫的表情真欠揍。
“那你當初怎麼沒和老許一塊來?”苟尋義問道。
施曹骅“嘿嘿”一笑,“我還是更喜歡外面的人間煙火氣。”
許雲飛不在意的笑笑,神色随意語氣卻認真,“這裡,也是人間。”施曹骅笑着點了下頭,給了許雲飛一個擁抱。
苟尋義剛才帶施曹骅和唐恕熟悉了一下他們住的地方,并說了一些注意的事項。如今二人已經知曉,他也不再浪費時間。
沖二人打了招呼,苟尋義和許雲飛重新歸隊,參加秋訓。
此處炮火聲聲,沙土飛揚。而百公裡外的博物館地下,一切靜悄悄。
地下一層的文物修複室門上,紅色的“禁止入内”亮起。房間裡禾攸甯和同事一起忙碌着。
除了清理修複剛出土的文物,他們還需要在抽取靈氣前,先一步測量收拾完畢的文物原本具有的陽數,也就是靈氣含量。将其記錄在電腦上,分類整理成冊。
蛛絲連接在天花闆和周圍的牆壁上,纖細、閃耀着銀色光芒的細線看着羸弱卻柔韌有力。
卯絲鏡在四方映照着中心的文物,每個文物身上冒出不同顔色,不同含量的靈氣。
禾攸甯始終俯身輕輕用毛筆清洗着鐵甲縫隙間的泥土。這副甲重36公斤,出土時長度為十六米,粗略估計有兩千多個甲片。禾攸甯心中是甯靜的甜蜜。當泥土漸漸被清去,露出鐵鏽斑駁的甲片,她的心上便不覺帶着隐秘的期盼,這副甲會生出靈氣嗎?這份猜測和期許讓她心裡積攢着快樂。
“攸甯,”一位同事,也是禾家人對着她道,“這一批文物的初始數據我們已經記錄完畢了。”
“好,開始抽取靈氣吧,記得留一陽。”禾攸甯道。
徐燦“嗯”了一聲,看向另兩個禾家人。三人點點頭。他們俱修百蟲脈。靈氣既出,百條蛛絲柔韌伸展纏繞,千絲化枝,攀繞在原本獨一的蛛絲上,形成麻花一般的粗脈。三三兩兩蛛絲黏連,每一縷蛛絲都分明呈現,向着文物攀連而去。
千絲枝觸文物,立刻黏着上上面的靈氣。靈氣順着千絲來得方向前行,先被淨化,粘去髒塵,再由千絲傳遞進“滴石”當中。
滴石乃母蛛口涎之液,靈氣催出風幹凝固形成的水滴狀靈石,是禾氏栖族用來儲存靈氣用的。壁薄但有韌性。
千絲的端口連接在滴石的瓶口。上千根蛛絲嵌繞在瓶口,形成一束蛛爪若蘭。
百般靈氣順着千絲遊移。靈氣最濃厚的當屬青銅鑒缶和青銅缶,光看它的體格就知其蘊藏。而玉件碧洗,黃玉白刻,陶罐鐵錘,金銀禮器更是不遑多讓。一件件一座座,皆在之前便由博物館的其他同事和禾家人共同分類分層的排列放好。此刻,靈力源源大氣出,千色百靈彙玉蘭。
禾攸甯放下了毛筆,拿過保鮮膜蓋上。“溪蘭,阿廣,我們去看看倉庫。”
兩人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好。”兩人答應道。他們收拾好未修複完成的文物,起身和禾攸甯一起離開。
三人從側門走出,穿過長長的走廊,走下樓梯。地下二層是庫房。剛下到最後一層,陰氣所帶來的那種寒涼便已經無法讓人忽視了。
火紅色的羽軸,帶着嫩疏的絨毛伸展出去。禾溪蘭和禾廣輕輕松了口氣,身體裡的暖陽漸漸恢複。
“剛才有三百件靈器,庫房裡有一萬件,有靈氣的不過六千。陣法耗靈,三天,三天收集完。”禾攸甯轉過身,笑道,“有沒有信心?”
兩人對視了一眼,有些沒底氣。一番思想鬥争後,鼓起信心道,“我們盡力一試。”
禾攸甯刷了工作證,打開了庫房。雖有羽軸的護佑,陰氣依然絲絲縷縷穿透飛來,擦過他們的肌膚,冷得一顫。禾攸甯打開燈。身後兩人不由得驚歎。庫房裡全是文物。四周全是陳列的刀槍劍戟,長長的鐵戈密密麻麻。雖已千年,依舊削鐵如泥。
一尊尊一座座的青銅器鎮墓獸,整間庫房,全是青銅鐵器。禾攸甯往裡走去,“地母陣,可以大面積收集靈氣。我們定三方施陣。”“沒有鳳凰心,也一樣。”後面這句她隻小聲嘟囔給自己。
腳步聲響起,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門口。
“泰叔!”三人俱是一喜。
禾攸甯開心的看着禾泰,“泰叔,您那邊的工作結束啦?”
“嗯。”禾泰走了過來,他走到禾攸甯身邊,眼神卻有些嚴肅的看着她。“定四夷陣,我為北方位。”說完,他走向最裡面。“泰叔,”禾攸甯跑過去,“讓我來吧!”北邊更陰寒,她不想傷到泰叔。泰叔實力深厚,禾家以後還多要靠他。
禾泰沒有順着這個話題回應,而是低聲道,“小甯,鳳凰心你必須煉。”他說完繼續往裡走。
禾攸甯的手還握在心口,心中的不安被證實,泰叔果然聽到了。她的心中難以克制的彌漫着沉重和傷感。
四人已站好,靈力運起,以身定祭,以靈應地。地氣上升,分散于陣法符畫之形。紅褐色的地母陣從最上方的“人”筆開始,以中間承接。下方延展向上,最終成型。
地氣從陣法中冒出,逐漸化做千絲枝,這枝沒那麼粗,卻也根根繞上靈器,尋着那方向飛去。
禾泰北方位京門前立陣,心音召喚銀雞。雉雞者,□□,祭天用。因祖先認為雞感陽氣而鳴,所以可以應天。栖族有些紋樣和器物都以雉雞為原型制作。銀雞鳴叫,散發陽氣。天、人、地,三氣陣成,陰陽相交,人頂其中,三方開泰。
禾攸甯雖有些羞愧,但很快整理好心情先履行職責。她立南方位,巨阙前立陣。禾廣東方位,日月前立陣;禾溪蘭西方位,雲門前立陣。滴石鋪開,浮在周圍。火紅的羽軸畫在地母陣上,穿行在千絲枝中間,為陣法加持靈氣與陽氣。
禾泰看着她,這才輕輕點了點頭。而看到禾廣,心中默默歎了一口氣,沒多說什麼。
整間庫房的靈氣逐漸向千絲枝彙聚,再由千絲送往滴石。
三個房間,皆是如此。他們吸取着,也記錄着。
周末,遊客來來往往。有些人好奇的看着通往地下層的樓梯,心中總有些躍躍欲試。但在看到安保嚴肅的面容後,還是打消了這個主意。
地母陣需要同時抽取這麼多靈器上的靈,對于施陣者的耗費也是很大。禾攸甯已經感到疲憊,身後的兩人更是在強力支撐。隻有禾泰,他雖精瘦,但穩穩的站在那裡。禾攸甯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文物修複室,一間三百件已經收取完畢,共計一千零五十陽,足以供養三百五十尺的空間,但這隻是方寸。以空間計,三百寸為一陰,兩百寸為一陽。而一陰太薄,二陰五陽相疊,才能供養一卦,而第一個靈源洞天需要一千四百四十卦。禾家此次全部收集完共計兩萬兩千一百陽,則能給養四十二卦。禾家分數地界為三省,也就是一百二十六卦。為避免動作太大,不收入市地級博物館。相處于墨家來說,供養靈氣實在太少,他們和青家、風家才是供養的大頭。
快要立冬,白晝一天比一天短,但在雲貴,并沒有什麼大的改變。等衆人完成收集的工作,才下午五點。
禾昶之帶着幾個穿安保制度的男人搬着箱子走進來。
禾攸甯和溪蘭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但她不願意示弱。
“你們先回去休息,剩下的,我與泰叔跟他們搬。”禾攸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