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方跌了一跤,跪在顧德瑞腳邊。
“這......”
顧德瑞也有些迷茫了起來,前幾世,無論他變成誰,都能嗅到李小莓的味道,可他回了自己本身後,李小莓的味道卻消失了。
顧德瑞俊臉冷凝,難道隻有他回來了嗎?難道這就回來了嗎?
長方見顧德瑞臉色鐵青,顧不上自己頭暈,站起來就要走。
“我們去找她!”
顧德瑞卻沒有起身,搖了搖頭......這一次,他也不确定了。
舉辦宮宴前,聖主顧傲天傳了貼身玉佩給他,語氣輕松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二哥的言語間有了絲調笑的意味。
他對這個二哥其實不大親近,在他很小的時候,二哥就被趕出了樂安城,去了遠方,稀薄的記憶中,隻有小時候被顧铎罰的狠了,顧傲天給過他一顆甜糖果。
多年未見,再親近的關系,也會變的疏遠。
顧傲天着一身常服,是明黃靓麗的顔色,自從繼位以來,顯得滄桑了許多。
他将随身的玉佩拆了下來——是一枚并蒂鴛鴦佩。
從書案後走了出來,親自放到顧德瑞手中。
顧德瑞低下頭,端詳着玉佩時,顧傲天輕快開口:“三弟你可知鴛鴦之意?”
自打一掃眼看到玉佩,顧德瑞就明白了七分有餘,不過做臣子嘛,有時候就是要裝傻充愣,學的笨一些。
“臣弟不知。”
顧傲天擺弄着書案上的字畫,沒有擡頭。
“上一回你離開前,朕許諾給你一個娘子,如今你也回來了,這位小娘子朕也擇好了。”
顧德瑞腦筋翻了幾周,心中想着該用什麼理由推了這婚事,剛要開口,被顧傲天截了下來。
“先太嫔徐婕妤母家徐家先前輪番上奏,折子六十三封,每一封不僅關懷朕的身體康健,也在言語間對你頗為關切,求朕為你指婚,好圓徐太嫔愛子心切之心。”
顧德瑞面色如舊,心中恨意痛意交織,裝出一副順和的模樣,顧傲天這是拿他阿娘和徐家威脅他!
可他又能如何呢?這裡是葉朝,是封建王朝,他的性命,他阿娘的性命,甚至整個葉朝人民的性命,都捏在顧傲天的手中。
他翻不出去,逃不出去,改變不了。
這裡原是他的家,現下變成了他最想逃離的地方。
心中婉轉歎息一聲,顧德瑞揚起聲音:“一切自然由皇兄做主。”
之後呢......顧德瑞當然逃了。
帶着長方出了樂安城,先向南行,再去林城碰碰運氣,這一次他既沒有無字天書,也沒有星的碎片,赤條條的兩人站在山坡上等了幾日。
曬的面色紅潤,口幹舌燥,夜觀天象,别說九星連珠了,就連星星都沒看到。
足足陰了五日。
結果第六日,山後叢中出現淅淅索索的腳步聲,長方先人一步拆劍而上,來者身姿矯健,長劍破如風。
打鬥幾個回合,來者瞧見了一旁的三皇子,竟丢下手中武器,朝着他跪了下來。
摘下臉上的紗簾,黎黎族女子獨有的紅漆圖騰印在額上。
顧德瑞方才認出對方,乃是當年他救下的黎黎族女子中的一員。
顧德瑞驚訝,當年的黎黎族在他離開後,應該全部陣亡了才是,這名自稱黎黎族女子,名叫妲搭,是如何活下來的?
說及痛處,妲搭胸腔嗡鳴,一股子恨意由胸而生,臉上流露殺人的表情,拳頭緊緊握着,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阿姐,是被他們害死的。”
“三皇子走後,我們在三陽山裡修建密道,雖然饑苦寒冷,但想到能為葉朝,能為國家貢獻,生活也沒那麼難過了。
後來戰争爆發了,阿姐說三皇子待我們不薄,我們應該去盡一份力。
于是我們就投了軍,加入讨伐彥國的隊列。”
妲搭抿了下幹裂的嘴角,繼續說道。
“聽聞投的軍長和三皇子交好,阿姐便将三皇子留給我們的信物呈了上去。
誰知道他們根本不拿我們當回事,讓我們做一些雜役的活計,在後方燒火砍柴,伺候他們。
阿姐很生氣,多次求見軍長,都被打了回來,就在心灰意冷準備帶我們離開時,意外發生了。
葉軍敗了。
不得已隻能緊急撤退,卻被敵人乘勝追擊,圍攻了過來,窮途末路之時,那狗屁軍長居然想出了那樣一招。”
妲搭擡起手掌大力搓了紅了的眼眶,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