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她分說，丫鬟們一人扯住她一條胳膊，硬是将裙子套了上去，胸襟貼合露出深溝，襯的腰身纖細，手工刺繡絨裙，褶皺頂起裙擺。

李夫人帶着李小莓在鏡中轉了轉，真是萬裡芙蓉，不愧是她生的女兒，美豔極了。

她深知這個女兒的脾性和能耐，臨走前讓丫鬟們将房間圍的水洩不通。

“千萬不能讓小姐跑了。”

“是。”

饒是李小莓花招再多，此刻也不能掘地三尺逃了出去，被乖乖押上了進宮的馬車。

古時的馬車實在不敢高估，一路颠簸得她幾乎散架，學着丫鬟的模樣，用手帕捂住口鼻，又被自己身上的水粉香嗆到，更加頭昏了起來。

曼兒看自家小姐難受成如此般模樣，趕緊去報了李大人，

最後讓李小莓騎了馬，但缰繩要拴在馬車後面。

來往路人不免嬉笑。

笑就笑吧，隻要不讓李小莓跑了，一切好說。

李小莓不是沒有參觀過故宮，隻覺得這個時候的宮殿，照比她見過的，金碧輝煌了許多。

故宮經曆了上千年的時光洗禮，褪盡鉛華，能保持到如此模樣，已是難得，而她所看到的宮宇，沒有經過摧殘，自然嶄新。

一邊咂着舌，一邊到了崇華門外，在這裡他們要棄掉車子，接受搜身，步行過門，再由着宮内的小厮擡轎子送去宴廳。

進了宴廳，李小莓反而老實了起來，緊緊跟在李夫人身後，甚少開口。

她心中掂量着自己的身份，雖然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也不能給他們帶來麻煩，在家裡鬧就算了，在外面自然要謹言慎行。

李大人隸屬兵部，自然去了兵部的宴席，周邊都是些兵魯子，将軍之類。

李小莓是未出閣的女兒家，被安排到了皇後身後的席位，和一衆女賓坐在了一起。

她深吸了一口氣，既如此，多吃菜，少說話，勤微笑。

雖然是低着頭不發一言，她的眼珠子卻沒有停下，向左轉轉向右轉轉，目光停留在了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身上，悄悄擡了幾分脖子，待看清了臉，又迅速了低了下去。

不是他。

歌舞奏罷，聖主擺了擺手，示意先停下，場面中有些寂靜，正是說話的好時候。

巡視了一周，最後落在皇後身後的一衆女眷身上，先是由皇後母家幾位容貌秀麗、舉止雅緻的小姐道了幾句賀詞，又詢問了幾位紀要大臣的嫡女。

話音一轉，就到了李小莓這裡。

她深吸了一口氣，放緩速度站了起來，腦子中過了一遍祝酒賀壽詞。

“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她一緊張，将李白的《客中行》念了出來，字間略顯豪邁，不似她一個女兒家該論的詩。

“今日我們相會在此，祝太後萬事勝意，身體康健，福壽永綿。”

李夫人按着酒杯，出了不少的虛汗。

祝酒詞完畢，場面冷幾秒，聖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帶頭鼓掌，“好！”其餘的人才點頭稱贊了起來，氣氛重新活絡起來。

“這是誰家的姑娘？”聖主将一隻手臂拄在金袍上，歪着頭看她。

“是兵部判布事李大人的大姑娘，家中隻有她一個孩子。”皇後起身，代她答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小莓的錯覺，皇後的語氣并不好。

聖主卻顯露出極大的興緻：“哦？李大人的獨女啊？當真是與衆不同！”

頓了十幾秒，眼神落在她身上，不知曉是在思量些什麼，才轉向了下一位小姐。

這頓飯吃的真是，心驚膽戰。

回府的路上，李小莓依舊精力充沛，吵着還要騎馬，李大人和李夫人應酬了這一日，身子早就乏了，倦着不願管教她，由着她去了。

曼兒倒是忠心，一邊打着瞌睡一邊牽着她的馬，一邊還要掌着燈，一主一仆，沐着夜色走回了府中。

李小莓盤算着時間，不過才晚上九點，古人日出起，日落息，果然名不虛傳。

誰知宮宴隻過了兩日，李府上就來了不速之客，太監李氏帶着手下的幾個公公敲響了李家大門。

李大人聽說來人是聖主身邊的大公公，連衣襟都沒有系好，匆忙出來相見，嘴裡賠着不是，“李公公，微臣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李公公端起上好的碧螺春，在唇邊吹落熱氣，抿了一口茶，笑出來了一臉皺紋。

“李大人，本公公是來給您賀喜的，你聽說了嗎？聖主有意給你家大姑娘賜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