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宥安聽到萬甯說的這話,并不覺得是撩撥。
她已經躺進了被窩裡,背靠在床頭上坐着。
陳宥安伸出一根食指,戳在萬甯的腦門上,沒用多大力氣,可那樣一個角度竟然讓萬甯覺得自己的頭完全被轄制住了,一動也動不了。
萬甯:“放開我。”
陳宥安沒說話,也沒動。
萬甯服軟:“我開玩笑的啦,殿下不要生氣。”
陳宥安松開了手,她皮膚白,按那一會兒就有個紅印子,像在額頭點了朱。
萬甯一舒坦了,又開始找事:“你不好奇嗎?那回事……你都不想知道是什麼感覺?”
陳宥安的臉色黑黑的。
萬甯還在一臉憧憬的樣子:“你說今天咱們看見的那倆人,一時半刻都忍不住,在林子裡就亂來了,可見那回事應該很有魔力。”
陳宥安想起來昨夜給她捏腳的後續情節了,雖然沒做到最後一步,但也挺出格的。人在受欲望支配的時候,确實和着了魔沒區别。
陳宥安不聽萬甯“妖言惑衆”,主要是他怕再聽下去真得被“惑到”。他不對她的疑問做出回應,轉身離開。
門依舊大敞開,本來是為了避嫌特意沒關的,現在陳宥安又有些擔心對面房間的那兩個男人會不會聽見他們的對話。
走到客廳,陳宥安手機震,萬甯發消息問他:“今晚來嗎?”
陳宥安捏着手機,短短一瞬腦子裡過了幾十種可能性,最後決定:“不去。”
作為一個言出必行的男人,陳宥安夜裡真得沒去。
盡管他幾乎徹夜未眠,聽着身邊兩人的鼾聲睜眼到天亮。
次日,他起得比打鳴雞還早,輕手輕腳地去了院子裡打水洗臉,遇到了那隻打算飛上屋頂喔喔啼的大公雞。
大公雞似乎沒想到這個點能見到人,疑惑地歪着頭看他。
陳宥安心情不錯,跟它開玩笑:“看什麼?再看就把你炖了。”
大公雞聽不懂人話,但它懷疑這個人說的可能不是人話,撲棱着翅膀逃走了。
陳宥安把衣服紮進褲子裡,戴了頂鴨舌帽遮住半張臉,看着像是要出任務的錦衣衛。
起碼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走之前他去萬甯房間看了一眼,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丈夫要出門了,想要先跟妻子報備一聲。
這麼早,萬甯根本沒起,睡得又沉又香,也沒感覺到有人過來。
陳宥安看着她一條胳膊露在外面,擡掌輕觸,涼涼的,于是便拉起被子邊緣把她胳膊放進去蓋好,然後才離開陸清家。
陳宥安做這一切都是運着氣動作的,除了那隻大公雞,無人知曉他一早跑去存放祭器的倉庫“探秘”,甚至他轉了一圈買了四口人的早餐回來的時候,萬裡都還沒起床。
陸清和萬甯坐在竈台邊,倒不是做飯,是陸清在給萬甯燒熱水洗臉,萬甯一邊梳着長發,一邊聽陸清講村裡的趣事,笑意盈盈的。
陳宥安本能地厭煩這個場景。
他知道他不應該,沒資格,但就是讨厭。
在進門之前,陳宥安還因為查到一些線索而振奮,可是看見萬甯和别的男人坐在一起,他又想起來了難受。萬甯說不想走,萬甯說他們可能死生不複相見了,萬甯遲早會嫁給别人,對着别人笑。
他把帶回來的早餐放到餐桌上,沒留神,豆漿的袋子鈎破個洞,灑了半桌子湯湯水水。
陸清好像才看到這麼大個活人似的,拿着抹布過來擦桌子,問陳宥安有沒有事。
陳宥安嗆了一聲:“有事。”
說罷扭頭回房間去,要睡回籠覺的樣子。
陸清疑惑地看萬甯,萬甯心裡也有點堵堵的,她對陸清笑笑:“别管他。可能要出分了心情緊張吧。”
陸清接受了這個理由,确實,今天高考就出分了。他看了眼時間,“考試院的網站估計容易崩,不蹲點刷新的話,就等短信也行。”
萬甯哪裡知道那些,敷衍着點點頭就揭過去這話題了,眼睛盯着陳宥安進的那個房間,心想他還真能睡得着。
正想着,陳宥安出來了,換了身衣服,和她打了個照面,也沒言語,就坐下自己吃早餐。
萬甯留出來萬裡的那份飯,三個人就這麼相對無言地各吃各的,等到萬裡起床時,何策正好打來了電話,說是給陳宥安報喜,他的成績達到重本線了,有幾個北城的大學都挺穩的。
陸清還真做過研究,友善地建議陳宥安:“你可以填我們學校,或者隔壁的理工也行。”
他們似乎都默認陳宥安會讀一個離萬甯近一些的學校,但諷刺的是,沒人知道陳宥安正要選一條遠離萬甯的路,永遠的遠離。
萬甯想到這裡,莫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