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甯隻是聽着,都替他覺得累。
她剛才沒怎麼想好,包括拉他的那句“夫君”,也是本能地想要尋個什麼理由勸說他,勸他就這樣接受人生的簡單模式,這裡沒有暗殺沒有權謀,或許還有個漂亮妻子……
做完她就後悔了!
她在幹嘛,她居然試圖□□太子?
她真是瘋了,太過自不量力,尴尬的頭皮發麻。
萬甯也沒仔細聽他還說了些什麼,隻想着趕緊逃跑,跑之前又潦草地關心了他一下:“總之,你就算想回去,也找個萬全之策再出手,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燒。哦,我爸,就是萬江可能對你頗有微詞,殿下如果在這裡住得不順意,就告訴我,我想辦法再幫你找個住處。”
“多謝,眼下就要到高考了,暫時不折騰了,我能應付。”陳宥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些生氣。
等萬甯離開了,他才知道自己的氣從何來。
她居然對他用美人計?
連帶着,他想起來往昔他誤會的她那些有情時刻,現在想想多半都是裝的。
甚至連在太子府的那幾年,她也在裝。
陳宥安有點看不懂了,不懂到底哪一面才是萬甯真實的樣子,還是說她就一直在裝,裝得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
宮裡的人都戴着面具他是知道的,連他不也是在父皇面前裝懵懂稚兒求得庇護。可他就是不爽,不爽萬甯跟他使心眼子,用拙劣到直白的計策晃他,好歹拿出點尊重人的演技呢?
陳宥安拇指在自己袖口揉了揉,那裡好像殘存了一些淡淡的香氣。
萬甯回來得匆忙,看家裡情況還好,睡前就訂了機票,打算起床就回學校。
訂完機票,刷了眼朋友圈,居然刷到了陸清的狀态:僅你可見。
配圖是那隻道觀的貓。
本來他們今天約了去郊野公園寫生的,但是萬甯臨時放了陸清鴿子,看起來他還是自己去了。
萬甯明知故問,評論:“誰呀誰呀!”
陸清回她一個微笑的表情。
萬甯沒再回,她翻看自己的相冊,也找到了那天道觀小貓的其他照片,隔空發了條圈算是回複:“等天晴再見呀(貓頭.jpg)~”
這條沒設置僅陸清可見,公開發的,陸清點了個贊。
陳宥安也點了個贊。
然後他整晚沒睡着。
倒不是因為兒女情長沒睡着,是因為照片裡露出來的道觀一角,讓他後背一涼。
他認出那是他曾經路過的一個道觀,原本隻是因為大雪封路借宿一晚,清晨遇見了掃雪的道士,小道年紀不大,性子活潑,硬要給他贈一卦。
卦裡說的是什麼他不記得了,隻記得小道士說他會遇見有緣人。
他當個笑話聽,小道士不滿地強調他“都看到了”,問他看到什麼,他又說天機不可洩漏,總之看到了這個有緣人跟陳宥安就像兩棵藤曼相生相纏,至死不休。
陳宥安想,那多半是會遇見他的妻子吧。
可他那一趟微服出巡是去探農賦改革,貪官污吏見了不少,紅顔佳人可是一個都沒碰着。
這事被他撂在了腦後,再也沒去想。隻是在這個刷題的深夜,他居然又見到了那個道觀,印象深刻是因為屋檐下的那個石燭台壁,上面刻畫的是個貓踩烏龜,很特别的圖案,小道士說是他小時候調皮畫的,師父覺得有趣,就留了一盞石燈專門刻了給他,天下無二。
自從來到這裡,莽朝的一切都是查詢不到的,陳宥安第一次發現了他存在過的痕迹,心潮洶湧,想要立刻去一探究竟。
可是晚間的談話讓他知道了萬甯的抉擇,她不想回去,似乎也不願他回去。
不論初衷為何,現在他們暫時不能算同一陣營,陳宥安想先瞞着她,自己打探清楚了再說。
于是第二天,當萬甯起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已經穿好衣服背好書包的陳宥安站在她面前。
他說:“我在這裡住的不順意,我還是搬走吧,搬去你那裡。”
萬甯躺回床上,拉被子蒙住頭:“起猛了,出現幻覺了。”
陳宥安把她被子拉下來:“不是幻覺,我認真的,跟你在一起我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