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突如其來的一波劇烈疼痛襲來,仿佛有什麼鋒利的東西在體内狠狠撕裂開來,虞韶再也壓抑不住,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
竹影緊握着虞韶的一隻手,眼中滿是心疼和焦急,不住地用帕子擦去她額頭的汗水,一邊哽咽着輕聲安慰:“娘娘,您一定要撐住!太醫和穩婆都說了,孩子很快就要出來了,您再忍忍……”
穩婆聞聲匆忙湊到榻邊,仔細查看了一番後,語氣略帶急促地安撫道:“娘娘别怕,這一陣宮縮強烈些,說明胎位已經開始下行了!娘娘再堅持一下,接下來按照奴婢的指令,用力就好,孩子很快就能出生了!”
趙煜再也克制不住,猛然擡頭,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緊閉的殿門。
方聞見狀,心下一驚,慌忙攔在趙煜面前,“皇上宮中規矩……”
“規矩?朕的妻子在裡面受苦,你跟朕講規矩?”趙煜低頭看向方聞,目光淩厲如刀,聲音冷得刺骨,“再敢阻攔,朕的妻子在裡面生死未蔔,朕不在身邊陪着,她若有什麼閃失,你們誰能擔得起?”
“哼,起開!”他揮袖拂開方聞,疾步沖進内室。
推開沉重的殿門,刺骨的寒風瞬間湧入,将暖融融的内室熱氣攪動開來。那股夾雜着血腥味的暖氣撲面而來,濃烈得令人作嘔。
趙煜站在門口,目光掃過那些不斷遞進的熱水、染紅的紗布,一瞬間竟有些愣怔,他雖然經曆過無數刀光劍影,在戰場上血濺三尺的場面也見得多了,但此時眼前的一切,竟讓他胸口一緊,手心攥出冷汗。
“昭昭!”趙煜一進内室,便看見虞韶滿頭冷汗地半倚在軟榻上,臉色慘白,那模樣刺痛了他的心,讓他一瞬間幾乎無法呼吸。
“皇上……”穩婆話未出口,趙煜已快步走到虞韶床邊,跪坐在她身側,伸手握住她冰冷發顫的手,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掌心:“昭昭,朕來了,朕在這裡,别怕。”
虞韶聽到熟悉的聲音,艱難地睜開眼睛,目光迷離地看向趙煜,她的嘴唇微微張開,眼角一滴淚滑落,順着面頰滑入鬓間,“皇上……您怎麼……進來了?”
趙煜将她的手更緊地握住,眉眼間滿是憐惜與心疼,“你為朕懷胎十月,如今又承受這般苦楚,朕怎能讓你孤零零一個人面對?在朕面前,你不用逞強。”他輕輕撫過她濕潤的鬓發。
虞韶的眼淚更多了,分不清是因為痛楚還是感動。她想再勸趙煜離開,但每一次宮縮帶來的劇烈疼痛都讓她的理智被撕裂,隻能緊緊抓住趙煜的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穩婆愣了片刻,眼見趙煜的目光如寒冰般掃過,周身透出的威嚴讓她連半個字也不敢多說,剛欲出口的勸阻硬生生吞了回去。
方葳蕤看着穩婆一臉進退兩難的模樣,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聲勸道:“既然皇上執意如此,與其将他攔在門外,讓娘娘心中牽挂,不如讓皇上在一旁安撫娘娘,反倒能讓娘娘更加安心順産。”
穩婆遲疑了一瞬,仔細想了想,深覺此言有理,最終點了點頭。
方葳蕤見穩婆不再反對,轉過身,語氣不卑不亢地對趙煜說道:“皇上,既然您留在這裡陪着娘娘,那也請遵從一些必要的規矩。請先去用熱水洗淨雙手和面部,再換上用熱水燙過的衣服,避免感染娘娘和小殿下。”
趙煜一愣,随即連連點頭,語氣透着幾分焦急又帶着一點手足無措,“好!好的!我這就去!”
方葳蕤對一旁伺候的太監和宮女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端來熱水,又送上早已準備好的清潔布巾和燙過的寬松寝衣。趙煜動作迅速地洗淨雙手,簡單拭去面上汗漬,将披在外頭的玄狐披風也換成了幹淨的常服。
一切收拾妥當,他轉身又匆匆回到虞韶身旁,低頭輕輕拭去她額頭上的汗,“昭昭,朕陪着你,你不要怕。”
虞韶聽着他熟悉的嗓音,眼角溢出一抹淚水,唇角卻倔強地揚了揚。
穩婆站在一旁,語氣急促地提醒:“娘娘,宮口已經開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的關鍵時刻,娘娘一定要聽我的指揮,等下一次宮縮來臨的時候,您用力,千萬别錯過時機,聽到了嗎?”
一陣比之前更加劇烈的宮縮襲來,虞韶的身體驟然緊繃,痛感如尖銳的利刃,在她的腹部和背部肆虐。她本能地抓緊趙煜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手臂甚至在劇烈的疼痛中微微顫抖。每一次用力都像耗盡全身的氣力,胸膛劇烈起伏,汗水将她的鬓發完全浸濕,緊貼在蒼白的面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