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很快收起了方才的茫然，恢複了他慣常的從容與遊刃有餘。他看向虞韶，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若是這兩人真是彼此有情，朕自然願意成全這一段良緣。蔣牧霜的病若能徹底痊愈，她終究還是要回到漠北，帶兵鎮守邊疆，大展拳腳的。至于林之煥——”

他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蔣牧霜可是蔣将軍的老來女，她家中那些哥哥們也個個厲害。林之煥想要當上蔣家的東床快婿，隻怕還有的是挑戰呢！”

虞韶聽了他的話，微微揚起頭，眼神亮閃閃地盯着趙煜，語氣中帶着幾分驚訝：“朝中那些大人們可不像皇上這般開明，他們總說蔣姐姐是後宅女子，應該相夫教子，安分守己，不該去戰場上抛頭露面。煜郎竟然願意讓蔣姐姐繼續帶兵？”

趙煜聞言，伸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語氣中帶着幾分寵溺與無奈：“朕在你心中，便是那般如同老儒生般迂腐的人不成？蔣牧霜雖是女子，但她從小随父習武，守漠北多年，軍中上下誰不敬她三分？

商周有婦好領兵，先秦有巴氏女為商。曆史長河中，巾帼英雄不在少數。隻要是能為百姓、為江山社稷作出貢獻的人才，是男是女又有什麼要緊？若朕也因女子身份而讓這些有識之士困守内宅，那豈不是堕為昏庸之君了嗎？”

虞韶聞言，眼中閃過一抹亮光，忍不住展顔一笑：“我便知道，煜郎不是那些迂腐之人！蔣姐姐能得皇上如此信任，她若是聽見了，定然會高興的。我最敬佩蔣姐姐的膽識與氣魄，若是換作我，怕未必能像她那般無所畏懼。”

趙煜輕輕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道：“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昭昭雖不在戰場，卻在這深宮之中步步為營，守住自己的位置，護住自己的人，這般堅韌與聰慧，朕都看在眼中。你在朕心中，未必就比蔣牧霜遜色。”

他頓了頓，眉眼間多了幾分認真與鄭重，繼續說道：“将來你若是當了皇後，六宮的瑣事自有尚宮局和内務府協理分擔，不必事事親力親為。朕更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天地，若是願意繼續讀書，或是學什麼技藝，隻管告訴朕，朕自會給你找最好的師父，助你所願。”

虞韶聽着他這般認真的話，微微怔住了片刻。她擡頭看着趙煜，眼中浮現一絲難掩的感動與訝異：“我真的可以……隻做自己喜歡的事？

趙煜低笑一聲，伸手輕輕撫了撫虞韶的發絲，目光中滿是柔和與寵溺：“昭昭，朕娶你，是因為朕愛你，想護你周全，不是為了讓你困在規矩和瑣事裡消耗自己。朕知道你愛讀書，也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朕希望你能活得自在些，做自己喜歡的事，而不是一味地為這後宮的瑣事勞心勞力。”

他說到這裡，聲音微微一頓，目光透過窗外的日影，似是回憶起什麼，眉眼間多了幾分懷念與感慨：“朕小時候，華陽大長公主曾在京城創辦女學，那時可謂盛況空前。女學中不僅有能帶兵的女将，還有能改進紡織機效率的繡女，更有在算籌一道上頗有天賦的女諸生。她們雖為女子，卻各有所長，為當時的朝堂帶來了不少變化。”

：“可惜，自大長公主先去之後，這女學便漸漸荒廢了，原本那些才華橫溢的女子也大多失了發揮所長的機會。朕心中一直記着此事，總覺可惜。”

他轉回目光，、看着虞韶，語氣中透着幾分真摯的鼓勵、，“如今天下平定，百姓也漸漸富庶起來，朕有意重開女學，讓天下女子得以施展才華。若是你願意，也可以參與進來。”

虞韶心中頓時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她的眼神漸漸亮了起來，仿佛星子墜入瞳中，唇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一抹笑意，眼神清亮而堅定：

“我當然願意！如今女子的命運，常常隻是相夫教子，終老内宅。若能有一個機會讓她們識得字、習得藝，不僅能豐富自己的世界，也能為家為國添一份助力，是一箭雙雕的好事。

我雖無蔣姐姐的膽魄去領兵，卻願用自己的心力，盡可能為更多的女子打開這扇門。若是能為天下女子開辟一條新路，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趙煜看着她，那雙狹長的鳳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他握緊了她的手，聲音低沉卻溫柔：“這一生還長呢，這一條路，或許也不會平坦，但朕會一直站在你身後。”

虞韶擡眸看他，眼中亮晶晶的，帶着笑意盈盈的溫暖。她反手與他十指相扣，輕輕晃了晃，語氣裡帶着幾分嬌憨與撒嬌：“現在煜郎還是走在前面吧，我累了，就想讓煜郎牽着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