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趙煜擡起手輕輕在虞韶眉間揉了揉,“你如今懷着孩子本就辛苦,有什麼煩惱都可以和朕說說,總比一個人悶在心裡好。”
虞韶聞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歉意的微笑,輕輕抿了抿唇,“哎呀,是臣妾太過誇張,讓皇上您誤會了。其實,并沒有什麼真正讓人煩心的事。
今日太後娘娘召見臣妾去慈甯宮,太後娘娘和吳姐姐和我說了許多體貼的話。娘娘還親自給我指了南山行宮的沉光院。
我心中實在感激,又慚愧,之前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太後娘娘恐怕不太喜歡我這樣的出身。又疑心吳姐姐會因為從前鄭美人的事情,與我有了隔閡。如今看來,竟全然是我庸人自擾,白白辜負了太後娘娘與吳姐姐的一片好意。
眼看着夏日将至,太後娘娘的壽誕在六月底,而吳姐姐的生辰又在七月初。臣妾雖然早早就備下了賀禮,但如今想來,總覺得還缺了幾分真心與細緻。吳姐姐那裡,倒是方便詢問她的喜好,以便調整賀禮。隻是太後娘娘那邊……”
虞韶微微蹙眉,顯得有些為難,“臣妾實在不好意思拿這樣的小事去打擾娘娘。因此,臣妾想鬥膽問問皇上您的意見。聽聞太後娘娘禮佛之心極為虔誠,不知皇上覺得,是臣妾親手繡上一副佛經以表心意更為妥當,還是讓人尋一座白玉觀音,以彰顯娘娘的尊貴與榮耀更合适些呢?”
趙煜神色微頓,旋即展顔笑道:“你有心了。母後最愛白玉高潔,朕看來倒比單純的經書繡品要更符合母後的喜好些。”說着沖侍立在外的方聞招招手,““朕記得,前不久雲南知府剛給朕進貢了好幾尊玉觀音,其中不乏翡翠與白玉的精品,你明日便去挑幾件最好的送來給昭美人選一選。”
虞韶聞言,臉上露出了些許不好意思的神色,輕聲道:“明明是臣妾要送給太後娘娘的生辰禮,如今卻要讓皇上破費,倒讓臣妾占了個借花獻佛的便宜。”
趙煜輕輕揉了揉掌心中握着的虞韶的柔荑,聲音溫和:“咱們都是一家人,你的孝心和朕的孝心又有什麼區别呢?隻要能讓母後開懷,便是最好的了。”
說着,他将虞韶溫柔地摟入了懷抱之中,語氣中帶着幾分半開玩笑的抱怨:“好了,如今就咱們兩個人,不說旁人的事了。每次來你這猗蘭宮,不是廣明宮的蔣姐姐,就是司花署的青兒來找你,如今竟然又多了個吳姐姐,越發讓朕心裡吃味了。”
虞韶故意伸出手,在鼻尖輕輕扇了扇,臉上帶着幾分俏皮的笑意:“難怪呢,臣妾說今日宮裡怎麼一股醋酸味,原來是皇上您打翻了醋壇子。”
趙煜低下頭,含笑擒住了喋喋不休的紅唇,“伶牙俐齒,朕卻非要見識見識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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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趙煜輕輕地側過身,目光溫柔地落在枕邊人的睡顔上。他的指尖輕輕勾着虞韶耳邊的青絲,手背眷戀地、輕柔地在她熟睡的面頰上蹭了蹭,生怕驚醒了她不敢再用力。片刻後,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披上衣袍。
方聞早已在外等候多時,見皇上起身,連忙上前伺候,梳洗完畢邁着小步子跟在趙煜身後朝紫宸殿走去。
剛走出猗蘭宮的宮門,趙煜突然停下腳步,低聲對身後的方聞吩咐道:“方聞,你速派人去查一查昨日阿虞在慈甯宮與太後都談了些什麼。朕要知道她們之間的每一個細節,不得有任何遺漏。”
方聞聞言,心中微微一凜,連忙應聲領命。皇上在宮中最忌憚的莫過于慈甯宮,昭美人如今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自然更不放心。
趙煜眉頭微皺,繼續說道:“對了,之前玄衣衛不是查出來吳家大房的長子,竟然是三房小叔和大房的寡嫂生下的私生子嗎?這件事朕一直記在心裡。既然太後和吳婕妤在宮中過得如此悠閑,倒不如讓她們有些别的事情做。
朕看她們大房的二少爺倒是個難得拎得清的,又難得是舉人出身,雖然隻是庶出,倒是比她們吳家那些滿腦腸肥,在朝廷裡屍位素餐的嫡出公子們要更得用些。他不是一直想要襲爵嗎?朕便順水推舟,幫他一把。”
“那送去猗蘭宮的玉觀音那邊……”方聞征詢地望着趙煜。
“還是送最好的過去。阿虞性子單純,她年少而孤,又多年漂泊,長輩對她好上一些,她便牢牢将旁人的恩情記在心中。不過往後的日子,還長着,這識人辨人的能力,她有的是時間滿滿體會。如今她孕中辛苦,朕怎能忍心讓她再為瑣事憂心,為人情冷暖而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