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握着虞韶的手一緊,擔心自己将人抓痛了又趕緊松開,無聲地愣了幾息才勉強穩住聲音,“真是有孕?”
孫禦醫也趕緊道,“小林太醫所言正是老臣心中所想。昭貴人脈象明晰,應是喜脈無疑。待會兒老臣再以金針之術輔以湯藥,想來小主不久之後就能醒轉過來。”
“好——好!”趙煜深深地望了一眼尚且沉睡着的虞韶,對着方聞一揚手,“賞!昭貴人身邊的宮人護主忠心,皆賞半年的俸祿。昭貴人孕育皇嗣有功,晉升為正四品美人,再賞黃金百兩!”
“奴才/奴婢謝皇上隆恩!”
趙煜又對着林之煥說道:“你的醫術不錯,朕将昭美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都交托給你照顧。你可能保昭美人和未來的皇嗣平安?”
林之煥肅然頓首,“微臣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負皇上期望!”
林之煥背着藥箱走出室内,吩咐了身邊跟着的小藥童去熬藥,對着孫禦醫拱拱手:“昭貴人和聖上的皇嗣如何金貴,皇上突然将這麼大的任務交付給微臣,微臣心中實在是誠惶誠恐。孫先生在宮中資曆深遠,又常年為皇上看診,還請先生教我。”
孫禦醫看着林之煥的模樣,便知道這小子心底裡不願意接這份差事呢。他是林家的少爺,從小一帆風順地長大,年少時還曾經在江南遊曆行醫好幾年,如今在宮中行醫受着條條框框的拘束已經是十分難熬。
這昭貴人肚子裡的孩子還不為人所知,就有人沖着她使馬匹發狂的殺招,俨然之後後宮風波必不會少。林之煥自然也不願意摻和起來。
他拍拍這個年輕有為的後生的肩膀,“别太擔心。昭貴人聰慧機敏,皇上也頗為重視,日後生下的小皇嗣定然也是一樣的健康聰明。我雖然和昭貴人打交道的機會不多,卻也察覺她實是個寬容大度,懂得感恩之人,你的差事應當不至于太難。
之煥,你入宮也有好些年了,這正是一次曆練的機會,你爹爹那日還與我通信,說自己日益年邁,林家未來的期望可全依托在你的身上啊。”
林之煥眼神微微沉凝,好一會兒才沖着孫禦醫深深鞠躬,真心實意地開口:“晚輩承蒙前輩多日照顧,定然好好履職,不讓皇上憂心,也不讓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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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韶是被嘴巴裡讓人作嘔的苦味給逼醒的,草藥濃厚刺鼻的味道就像是一記重錘,将她原本在黑暗之中浮浮沉沉的思緒都敲打清晰起來。
虞韶在心中暗想,自己應該不會是死了吧?也沒人說過這地府裡的孟婆湯,口味居然如此讓人不敢恭維啊,和苦藥汁似的……
瓷器碰撞的聲音在耳邊一點一點變得清晰,牙關被勺子撬開,緊接着又是一勺藥汁灌進來,澀麻的苦味從舌尖一路蔓延到胃裡。
“唔——”虞韶費力地睜開眼睛正想要将嘴裡苦到發麻的藥汁吐出去,卻對上了趙煜那雙熟悉到刻骨的鳳眼。
虞韶頓時不敢吐了,咕咚一聲,藥汁被毫無所覺地吞下了肚,哭得虞韶打了個哆嗦,眼睛裡都被逼出了淚來。
落在趙煜眼裡,就是小姑娘才醒來,就對着自己泫然欲泣,顯然是被今日這一遭吓壞了,也委屈壞了。
他趕緊放下碗,将虞韶抱在了懷裡,手掌落在她依舊顯得瘦弱的脊背上,生疏卻溫柔地拍了拍,“你醒了?身上還難不難受?朕在這裡呢,别害怕。”
能遠離苦藥汁,虞韶心裡松了一口氣,索性帶着哭腔窩在趙煜懷裡撒嬌,“皇上,臣妾這到底是怎麼了?您都親自來了,莫非是太醫診斷出臣妾有什麼大毛病不成?”
趙煜卻輕輕笑了,手掌隔着被褥貼在虞韶的小腹上,“沒有什麼大毛病,但或許有個不小的驚喜。阿虞,咱們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