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聯系,虞韶不再是那個隻能靠人抱上馬背的僵硬乘客,而是能十分流暢地翻身上馬。隻是偶爾苦惱,自己的限制于力氣和功夫,動作多少顯得有些軟綿綿,既不能像趙煜上馬時那樣行雲流水,也不如蔣牧霜那樣英姿飒爽。
虞韶牽着缰繩,輕輕踢了踢白果兒的肚子,“咱們走吧!”
小白馬兒低着頭喘了幾口氣,邁着蹄子跑開來。它跑得突然,虞韶一時不察,被力道帶着往後一倒,手裡急急忙忙拉緊了缰繩,維持住身體的平衡,“白果兒,你又淘氣!我明明是輕輕踢了踢你的肚子呀,是叫你慢慢跑的意思,怎麼突然跑得這麼快了!”
話一出口,虞韶忽然覺得有些不對。白果兒是漠北良駒生下的小馬,雖然還未成年,但力氣和持久性不輸正常的成年馬匹。可是白果兒還沒有跑上幾步呢,喘氣聲卻越來越大了起來。
而今日白果的表現也實在不對勁,白果兒是一隻溫柔但有些傲氣的小馬,往常虞韶就算天天喂它吃最喜歡的豆餅的時候,她也不像今天這樣依戀人。
“籲——停下,停下!”
虞韶的指令已經發出,但是白果兒卻依然蒙着頭往前沖了一會兒,才在感受到脖子上缰繩力量的時候,慢慢吞吞地停下來。
虞韶不等白果兒完全停下腳步,就翻身下來,在草場裡踉跄了幾步,驚出了一身汗。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白果兒這樣絕對不對勁!
白果兒躁動地用蹄子磨着地上的草茬兒,不安地發出低沉的嘶鳴,似乎難受極了。它在地上旋轉地嗅了一圈,好似在找什麼東西。
虞韶想起方才白果兒黏在自己手上不舍得離開的模樣,臉色一白,當即拔腿就跑。錢明一直在草場邊上關注着呢,一見不對勁,立馬也撒丫子沖了出去。
竹影急地跺腳,“小成子?小成子!哎呀這該死的太監,怎麼偏偏這個時候解手去了!要是……我看他是腦袋都不想要了!”
擔心錢明一個人不夠,竹影咬咬牙,顧不了那麼多,将裙擺牽起來在腰間打了個結,邁着隻穿着寝褲的兩條腿,朝虞韶的方向跑了過去。
“小主,奴才來了,這是怎麼……”
虞韶一頓猛沖已經是氣喘籲籲,抓着錢明的胳膊,上氣不接下氣:“别過來,快!快往回跑!白果兒不對勁,瘋了似的追人!”
錢明隻聽見了一個“跑”字,當即拉着虞韶狂奔起來。
虞韶被人拽着,幾乎摔了個倒仰,但有人在前面帶着确實省力不少,心中也不似剛才那樣慌亂了。還有心情暗戳戳想着,不愧是方公公調教出來的徒孫,就連腳程也是異于常人。
一通鬧騰,上驷院中的其他人也聽見動靜反應過來,一看草場上的馬兒左沖右突似乎是受了驚,心中便是一跳,再一看被宮人護着形容狼狽的竟是聖上鐘愛的昭貴人,上驷院掌事更是恨不得那根面條上吊去。
“快!快來人啊!有馬兒出事了!還不快把它拉住,别讓它傷了人!”
七八個上驷院的太監好手一齊上前,才勉強拽着缰繩,将失控的馬兒壓制下來。白果兒的眼睛都紅了,仰頭嘶鳴着,腳下的步子卻雜亂無章,好幾次都差點踩上旁邊的太監。
虞韶看着白果兒難受極了的樣子,心中不忍,卻更加後怕:“馬兒好好的怎麼會發狂?快讓獸來看看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究竟是……是誰要害我?”
“這件事情隻有我做不了主,錢明,你親自跑一趟紫宸殿,去請教方公公的意思,若是聖上忙着,再去請淑妃娘娘來。若是順路,再幫忙請個太醫來給我看……看……”
或許是方才的一頓急奔,虞韶覺得胸腔的一呼一吸指尖都帶着血腥味兒,太陽穴也突突地跳着疼,雙腿還麻木着,但是隐隐的疼痛卻傳到了小腹處——
“小主!您怎麼啦!快去叫太醫啊!”
虞韶聽見錢明扯着嗓子地叫喊,但是眼前卻被黑暗覆蓋。或許今天的一切,從将蔣牧霜調虎離山開始,都是針對自己的一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