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暖陽挂在萬裡晴空,秦燼陽一動不動釘在點雨閣門前,望眼欲穿,聽見腳步聲,他的目光迫不及待循聲而去。
見了他,賀績幾不可察地輕歎口氣,搖着頭從身邊經過。
“賀長老慢走。”
蕭慕棉的目光從秦燼陽身上淡淡掃過,秋日陽光和煦,昨夜淋濕的衣服還有幾分濕漉漉,貼在身上。注視着自己的眸中有火焰燃燒,他幹裂的嘴唇微張,剛要出聲,蕭慕棉卻已移開視線。
恰在此時,擡眼望去,沈世遇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他步伐輕快,臉上挂着暖陽般溫和的笑容,時不時與身邊的金流客說着什麼。
“沈大人,你為何來了?”
話音剛落,秦燼陽驟然回頭,面色瞬間冷下來,可他隻能冷上一冷,眼睜睜看着沈世遇踏進點雨閣。
川斷緊跟着沈世遇進了屋,他将手指搭在萌春腕間,又細細查看一番傷口,所幸并未傷到五髒六腑,然外傷太重,一時昏迷不醒,需好生休養。
金流客在旁說道:“小姐,天水宗趙夫人已無大礙,胎兒安好,剛剛離開萬湖山莊。”
蕭慕棉微微颔首,視線轉向沈世遇:“沈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沈世遇神色認真:“如今程宿伏法,他身邊一衆人等下獄,萬湖山莊能用的弟子不多。剛剛路上,我問過金管家,家丁丫鬟這些倒還好,但論起武林諸事,人手着實緊缺,現下萌春重傷,你身邊亦無可用之人。”
“府衙近日清閑,可否需要我從府衙中調幾人來,你暫且先用着?”
蕭慕棉搖搖頭:“多謝沈大人,隻是府衙中人調來萬湖山莊當差着實不妥。我手下并非無人可用,沈大人不必擔心。”
說話間,蕭慕棉突然一頓,面色大變,似是想起什麼極重要的事情。
她匆匆趕到地牢,在角落尋到瑟縮成一團的朱奉。朱奉見了她,痛哭流涕:“小姐,我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蕭慕棉嘴角抽了抽,咬牙使勁,将小腿從朱奉手臂中挪出來:“給你搭的戲台子被孫二娘唱完了,一時倒沒顧上你,不好意思。”
要給蕭慕棉送人的不止沈世遇一個,她剛将沈世遇送至萬湖山莊門前,又見許桃桃帶着蘇芷前來。
見到沈世遇,許桃桃惡狠狠地剜上一眼,咬牙切齒:“騙子。”
沈世遇:……
許桃桃淚眼婆娑地拉着蕭慕棉的手:“我真是該死,與你相處這麼久,竟沒認出來。聽說萌春受了重傷,青琅又還在養身體,現下你沒有貼身丫頭,就讓蘇芷來照顧你。”
蕭慕棉伸出手,指腹輕輕擦掉許桃桃眼角的淚花,正欲拒絕,忽聽得長階下傳來清脆的呼喚聲:“小姐!小姐!”
四人齊齊朝長階下望去,見蘇木背着行囊一步作三步奔來。
……
各門各派陸陸續續辭行,秦燼陽亦帶着燼陽樓的人離開了,萬湖山莊比之往日更加安靜。秋日午後,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庭院石桌,石桌上擺滿各種瓶瓶罐罐。
川斷從一個白瓷瓶中取出幾片枯葉,放入正在煎煮的藥罐中,不一會兒,一股苦味彌出,坐在一旁的萌春不禁皺了皺眉。
“川斷叔叔,一定要喝這麼苦的藥嗎?”萌春小心翼翼詢問道,身體不由自主向後挪了挪,想要離那藥罐更遠些。
川斷笑着瞄了她一眼:“你不是想跟着小姐一起去幽冥宗嗎?不下點猛藥,你這身體可恢複不了。”
聞言,萌春抿了抿唇,這藥還沒喝下去,舌尖已泛起苦味。
蕭慕棉将一盤甜棗糕遞到萌春眼前:“喏,喝完藥,這一盤都是你的。”
見到甜棗糕,萌春氣不打一處來,踱了踱腳撒起嬌來:“小姐,你端走,我再也不想見到甜棗糕了。”
萌春年紀尚小,撒起嬌來嬌憨可愛,蕭慕棉不禁輕笑一聲,伸手将她披散的長發揉得愈發淩亂。
回想起那日萌春剛醒來,哭得梨花帶雨,“小姐,我沒說,是她們發現了甜棗糕裡的密箋”,自此,萌春一見到這東西就生起悶氣。
此時,蘇木和青琅拿着信函進來。
燼陽樓的暗探查到日常為幽冥宗送貨的商隊不止許永逸一家,且幽冥宗近一年來在南海肆意吞并小門派,目前已确定南海諸島及瓊州大半門派皆已歸順幽冥宗。
青琅問道:“小姐,幽冥宗情況複雜,您為何不讓其他門派相助?當年讨伐辰星教……”
蕭慕棉擡手打斷她:“讨伐辰星教一事剛過去不久,各門派還在休養生息,我怎好為一己之私再牽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