脹相申請外出獲許的第五天,清晨。
神戶中央區碼頭層層疊疊推砌起來的貨櫃之間,一顆腦袋、兩顆腦袋、三顆腦袋……最後足足五顆腦袋探出來,目光齊鎖定立足于泛白天色底下,着女士西裝的杉田輔助監督。
「她找過來了。居然沒完全被甩掉耶。」
五條悟狀似感歎,未曾壓低的說話聲在一派甯靜的碼頭無比清晰,一句話就讓杉田小姐警覺,放下手機扭頭望來。
「你們!」
杉田小姐的瞪眼帶有明顯的氣急意味。新手上路不久,第一件足以證明工作能力卓越的任務才派發下來,隔天她就被迫搞丢刺頭合作者們,這讓她心裡如何不急?
是多出來的無關人士,和一個不曉得是不是人的謎之小黑人,讓她實時收住原本要說的後續話語,改口道:「碼頭區的封鎖最多再維持四十分鐘。先生們。我能現在提前解除『帳』的封鎖嗎?」
這話問的,自然是那兩位理論上不太可能有多出來的人,是不是應該防備的對象?畢竟脹相他們接到的任務是二次偵查與咒靈祓除,失陷人員的救援工作已經由目前仍昏迷不醒躺醫院的那個一級術師完成。
昏迷是那人救援成功付出的代價。但他真正得以全身而退的原因,夏油傑手中最活躍的新特級──黑聖杯/此世之惡──安哥拉·曼紐是這樣解釋的:「不都是這樣?有價之物才有機會等到能夠帶走的人。我隻好放水随便弄個黑泥兵頂替領域第三階段的影從者打他,放那個異界遊回來臉都黑了的咒術師帶走情報攜帶者啦!」
「你用什麼方式洩漏的什麼情報?」當時的脹相立刻追問。成為天元代行者的九相圖之首,如今對情報一詞極度敏感,随便給出的三言兩語休想把他敷衍過去。
好在黑聖杯代言人并不覺得那是一個必須保持緘默的秘密。
依然采用影子般僅雙眼部位又白又亮的小黑人形象示人的安哥拉兩手叉腰,理所當然地宣告:「當然是可以許願!隻要讓被救走的咒術師當一次幸運又倒黴的捧杯人、巧合下觸及聖杯,納負面情緒為養料的黑聖杯一旦蓄滿咒力,将以最扭曲的惡意實現捧杯人願望的消息,自然就送出去啦。」
光聽這片面之詞,新生特級黑聖杯為了得到四處走走的代步工具而煞費苦心的模樣,已然在聽聞者們心中生動起來。
當然,同情之類的情緒是一點也沒有。縱使咒靈操術調服後的解析告知夏油傑,黑聖杯/此世之惡的誕生,的确起源于一名青年被獻祭承擔世間全部的惡,以成全那些善惡二元論信奉者的善。
──在這個世界裡。
剛剛經曆平行世界旅行的咒靈操使,與聽他概述的其他人,很好的理解了「這個世界」的概念。
隻有衆人脫離黑聖杯領域返回現世後,第一個遇見的活人──杉田輔助監督,聽脹相說明聽得一愣一愣,滿臉「你們特級是不是聯合起來唬我」的将信将疑。
「安哥拉已經被收服,總監部随時可以驗證。」脹相盯住杉田監督的眼睛,用行為強調接下來這段話的重要性,聲音則依舊平淡地說着:「隻是領域二階段平行世界傳送,目的地因人而異不由領域之主掌控;掌控黑聖杯的咒靈操使同樣沒有左右的能力。如果要進行評測,請總監部務必把黑聖杯領域進入階段二的不受控制考慮進去。」
「妳可以把我講過的内容,原話放進報告裡。」
「啊……好。」
杉田大概腦子有點信息量過載,延遲兩秒才答應。大家又陪她等待五、六秒,杉田總算緩過來,恢複一直以來面向脹相他們展示的精明幹練神采,還順勢反過來,藉由脹相的「談興」了解更多任務細節。
每一次任務完成,不僅咒術師必須提交任務報告給總監部,輔助監督也一樣;二者合并,才算一份可以歸檔入庫的完整報告。
反過來說──内容詳實的報告其實一份就夠。這一份報告,通常來自咒術師打完收工後,還要負責一堆善後瑣事的輔助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