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封獄門疆一事,本身倒是沒掀起什麼波瀾。
一手前不久解除了羂索術式效果的天逆鉾,另一手封印「五條悟」獄門疆,如法炮制讓二者親密接觸一回,再一抛──
獄門疆回歸初始狀态,在地上滾了個幾圈,就此靜止不動。
「五條悟」閃亮登場!
這人出門,眼罩大概是一條帶着一條備用。他現在的形象看上去整齊幹淨,像經曆過一場惡鬥的地方沒有,被眼罩箍起來活像羽毛球成精的發型倒是醒目。
隻見「羽毛球精」用力舒展筋骨,随後他順着把手臂擡高的姿勢,配合誇張的肢體動作向衆人打一圈招呼:「喲!大家想我沒?你們親愛的五條老師回、來、啦!」
動作到位,表情到位,語氣詞到位。
基于「五條悟被封印」這等不可思議事件引發的各種負面想象,經受當事人耍寶般的回歸宣告一沖擊,登時煙消雲散。
湊得近的如虎杖悠仁,馬上熟練捧哏:「有!超級、超級想念五條老師的!」隻是話說着,不自覺間真情流露,使得少年眼眶微微發紅、雙眼隐約泛起水光。
不過他展露出一張大大的笑臉。
即使某個不成熟的大人借着摸頭鼓勵之良機,順手把他的頭發揉成淩亂的鳥窩造型,也沒能影響虎杖悠仁救援成功帶來的好心情。
就是「脹相」瞧着這一幕有些吃味,弟弟從相認到現在還沒喊過一聲「歐尼醬」;有些無措……那個「五條悟」雖不曾正眼看他,但「脹相」就是知道,六眼在觀察他。
也許,那是一種刻意為之的提醒。
滑水時間居多,但确實參與過阻擊「五條悟」的黑發男人,腳步被釘在與弟弟僅有幾步之遙的位置上。
結束己方貓狗大戰鬧劇并取得道具獄門疆、天逆鉾,将「五條悟」釋放的另一個脹相見狀,亦無主動提供幫助的意向。
──同位體不是還有這邊的悠仁幫忙說好話嘛!
脹相光明正大盯着瞧。
何況他早就把最大的籌碼「血縛柩」教給同位體;人際關系學則是每一個有弟萬事足的九相圖長子,應該主動去學習實踐的新知識。畢竟最小的弟弟已經陷在咒術界的泥沼無法脫身,真的有辦法,那孩子也不會同意抛下同伴抽身自保。
因此十七次重啟下來,随着不算天元提供的片語隻詞、等于一片空白的情報記錄欄逐漸填滿,在某種程度上十分認死理的脹相對「改變」的信念越發堅定。
第十八次重啟,破解地獄開局獲得的初始條件比以往都好。
縱使羂索同樣被當作世界允許天元禁術生效的曆史收束點,在虎杖悠仁吞下宿傩手指之前,那家夥就相當于自己挖個坑在裡頭躺平還填上土,根本别想揪出蹤迹或者提前扼殺。不過特級咒具獄門疆……烏沉沉的眸子視線下移,脹相把目光凝固在孤零零躺地闆的獄門疆上,足足五、六秒才挪開。
因為「五條悟」走近了。
當然目标不是脹相,是他腳邊躺着的「夏油傑」遺體。這具受過腦花支配的軀殼目前肢體仍是柔軟的,無論哪個法醫來勘驗結果都會是死亡時間不超過五分鐘;可以說,單論軀殼狀态「夏油傑」的确短暫「複活」過。
沒管旁邊還站着人,徑自蹲下去的眼罩男這會兒正戳着摯友軟軟的臉頰,同他說話:「腦殼無傷歸位了,傑。這次就把你好好交給硝子吧?不給點反應我就當你默認啦。」
接下來……乍看若無其事地承受六眼從獄門疆解封那一秒起,就卯起來把訊息往大腦裡灌的最強直起身,一張彷佛令歲月格外優待的不老童顔冷不防湊上前,幾乎要跟脹相臉貼臉。
黑發抓出雙髻的男人一動不動,眼睛底下天生易沉澱黑色素的色素型黑眼圈,使他看上去尤其疲累,簡直讓人懷疑他無動于衷的沉穩是建立在快要睡着、大腦混沌的基礎上。
「五條悟」本人也不在乎這個,兀自捏着下巴端詳脹相。
大約一分鐘過去了,恢複自由不久的某人才像忽然記起常人應有的社交距離,拉直背脊,結束單方面較勁般發起的臉怼臉行為。
「世界與世界之間……區别挺大的呀。青春年少的我也挺狂呀,什麼束縛都敢拉傑去碰一碰……那麼,一個問題。」今年二十八的五條先生豎起一根手指,眼睛由脹相看到五條同學再到夏油同學,明示這一題有三個人可以回答。
「一秒鐘快問快答!傑同學對非術師群體的最新印象是?」
這一題,脹相知道以前的答案;也知道最适合的答題者,是五條悟立刻歪頭看去的那個人。
「……你在問人類的部份,還是──」
夏油傑用時不隻一秒。
瞧他凝神思索的樣子,可見得費不少勁去抓出那個卡在腦海底層的名詞,讓人眼巴巴等了好一會,才聽見他把話的後半截續上,道:「跟人類混居的、猴子?」
「傑。」五條悟手動扳肩,把摯友調整成跟他面對面的角度,「為什麼是猴子?要說關系近,也是猩猩更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