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主動上門的年輕人說話多有保留,經曆過「虎杖香織」的老先生實際上是能夠意識到的。他們隻是有意維持住你不言我不問的默契,盡量避免去提及世界的暗面。
這位在鄰裡間以脾氣暴躁又固執出名的老人在與脹相交流的過程中,更多時候其實扮演着信息提供者,而非探知者的角色。
畢竟虎杖倭助不清楚自己還能活多久?
他的年紀逐漸大了,年輕時的煙瘾又導緻他的肺髒這些年狀态越來越差……他需要提前替唯一的孫子考慮後路。
現在的脹相約等于虎杖爺爺眼中主動送上門,剛剛通過四道檢驗,安檢合格的後路。
一直感覺「死而複生」的兒媳婦非人感濃重,又不得不硬着頭皮跟「那個東西」同住一個屋檐下好幾年的虎杖爺爺,對兒子與「兒媳」最後的結局是一點也不意外──然而,沒有被一并「帶走」的孫子卻使得老人家更憂慮了。
他本來就懷疑「香織」想利用自己孫子,才舍得付出那樣大的代價;而脹相的電話和攜友到訪,站在老人家的角度看待,無異于将走近真相的最後一塊拼圖補上。
虎杖爺爺快速接受了那些用科學說法包裝,幫助他理解的不科學。
比方說:
悠仁和名叫夏油傑的少年都是被惡意相中的容器。
脹相是從胚胎開始人工培育的失敗實驗品。
悠仁是刻意放養在外的實驗對照組──寄予「未知」期待的樣品。
……
好一個不講人倫的瘋狂科學家,形象可生動了!
同理,也足夠欠人收拾。
……
「你們本來就要對付它,你也不會如它所願──對不對?」老先生手扶膝蓋,側臉注視正東張西望好像挺忙碌的小悠仁。
「弟弟值得更好的未來。」脹相神色鄭重,把話說的像宣誓。至于宣誓對象,自然是悠仁、血塗和壞相,他們是他僅剩的、活着的弟弟了。
「拜托你了。」
虎杖倭助摸摸悠仁的腦袋,起身回房間去。他聽得出來,接下來年輕人要說的内容有些避不開世界的暗面了。
果不其然,留下來的三人齊齊盯着粉毛小男孩看一小會,話題就牽引到了悠仁的容器體質上面。
擁有那種體質就說明孩子在成為咒術師方面多少有天賦。
經曆過星漿體事件,認知到不是所有普通人都值得保護──但依舊有像理子妹妹那樣值得守護的人──而開始觀念偏移、構建新平衡的夏油傑,如今明顯更注重咒術師苗子,所以他主動問了:「包括但不限于搬家跟轉學,一樣無法讓悠仁避開第一根宿傩手指?」
「那就是保持平衡的交換了。」五條悟仰靠着椅背,擡手,修長五指中的拇指和食指先後彎曲,「一個小理子、一個小悠仁,後面大概還有别的小什麼,做為世界容許反複重啟的曆史收束點。」
白毛DK漫不經心地解析。
末了,他摘掉墨鏡,用那雙剔透晶亮的六眼直勾勾盯住脹相,笑問:「吶,你前面都怎麼做的?真的真的連一次接近成功都沒有過?」
「……」
漆黑眼珠毫不示弱地攫住來自蒼天之瞳的緊迫盯視。
「一次……有。我搶先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