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正殿這時候就已經開始布置起場地來了,來來往往不少仙侍正往殿外搬着桌案。好在殿前的廣場被他們建的十分寬敞,完全放得下這麼多桌案。
公儀嶺擡頭四下瞧了瞧,見紫陽宗各處都已經懸起了燈籠,很有過節的氛圍,對他們的這些布置非常滿意,對公儀岚說道:“我喜歡這些裝飾。”
公儀岚若有所思:“那下次我們那過中秋也挂一些。”
紫陽殿中現在大家忙得腳不沾地,仙侍便沒有帶他們去正殿裡添亂,直接領人往側殿的方向走去。
公儀嶺心想着來都來了,總該去找燕蓉唠個嗑,于是問領頭的仙侍道:“不知燕蓉姑娘身在何處?等拜會完宗主,我好前去與她叙叙舊。”
那仙侍知道他們兩人是多年好友,淡聲答道:“燕蓉師姐此刻也在側殿之中,與宗主一起等候你們多時了。”
“那正好,等正式拜會完,我再找她。”
一行人走得飛快,沒一會兒已經到了側殿門口,仙侍在殿門前停下腳步,道:“諸位,慶陽殿到了。”
公儀嶺早聽聞燕宗主除了翻修大殿以外,還有一大愛好便是給全宗門上上下下每一處都親筆題名,挂個牌匾上去。他仰頭一看,這側殿上果然挂了一塊玉匾,上面題了“慶陽殿”三個大字。
公儀拓小聲對夫人說道:“這字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怎麼樣。”
沈熙華掐了一下他的肩,叫他慎言。
仙侍說完,轉身對公儀嶺伸出了手:“公子,手上拿着的東西就先交給我代為保管吧。”
公儀嶺這才想起來自己手裡還拿着龍鳳呈祥翡翠羹,于是将盅遞給了仙侍,小心叮囑道:“拿着當心些可别撒了,我等下出來取。”
仙侍道:“公子放心,我們就在門口等候,等到拜會完後,會領你們去臨時的住所。”
見幾人進來,燕修遠臉上立即挂了笑容,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公儀宗主來了,請坐吧。”
公儀拓笑着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道:“還真是太久沒來了,想不到你們這地方變化得這麼大。”
“哈哈,難得輪到我們宗門承辦中秋宴,可不得提前修繕修繕?”
沈熙華贊道:“燕宗主哪裡的話,若不是大家定下如此規則的話,怕不是我們年年都來你們這赴宴,也該給我們這些小宗門點機會,你說是不是?”
這一番話簡直說道了燕修遠心坎裡,當即都摸着下巴哈哈大笑起來,心事兒藏不住半點,看得站在旁邊的燕蓉都神色精彩起來。
公儀嶺心道:“捧殺,這不是捧殺是什麼?”
随後他就說道:“是啊,跟我上一次來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區别,我剛到的時候,還驚訝了一下呢。”
坐在燕修遠身旁的少宗主燕淵卻沒覺得有絲毫不對的地方,得意道:“此次父親将五座大殿全都整修,自然是煥然一新,你們從雲靈山那窮苦地方過來開開眼,對此感到詫異也是正常!”
燕婉微微皺眉,呵斥道:“阿淵!”
燕淵說的話刺耳,帶了幾分看不起公儀嶺他們的意味。燕婉覺得頗為抱歉,連忙道:“阿淵年歲尚輕,多有得罪,還望你們見諒了。”
燕修遠的結發妻子在生下燕淵後就撒手人寰,燕修遠也是個不懂育兒之道的人,從小到大都是燕婉悉心照顧着弟弟。長姐如母,燕淵很聽姐姐的話,聽到姐姐呵斥自己,也就歇了聲,對他們撇了撇嘴。
公儀拓和沈熙華兩個長輩自然不會将小輩的話放在心上。公儀嶺對那燕淵的性格早就了解,壓根不屑于反駁什麼,隻是他恍惚見瞧見身旁公儀岚手上忽然靈氣缭繞了一瞬,随即就消失了。
公儀岚微笑道:“的确不錯,不過燕少宗主說是開眼,我覺得倒是不至于。說起來,紫陽宗瓊華島後的無定崖,這麼多年不都還是那個樣子?有些東西,還是改變不了的。”
公儀岚面上的笑容清清楚楚落在了他眼中,冷得公儀嶺手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大哥這是在生氣吧?沒錯吧?就是生氣了吧?
仙家誰不知道無定崖那邊養了什麼東西?再加上燕淵小時候在那邊被打了個半死,差點就咽氣了,從此以後對那邊落下來深深的陰影,後面就再也沒去過無定涯。
這件事,可是人盡皆知的。大哥提到這個,肯定是故意為之。
“你——!”
燕淵氣極,卻又對公儀岚無可奈何。别說長輩在場,就算是私下裡,他跟公儀家兩兄弟裡随便一個人單挑,他也毫無勝算。
那邊公儀岚對他的模樣視而不見,依舊挂着和煦的笑容。
在一旁許久沒說話的燕煦澤在此時開口,打了個圓場,道:“無定涯那邊養的到底是我們宗門的祥瑞之物,少宗主天資聰穎,待到日後,何愁制不住它?今日中秋月圓,乃是合家團圓之時,莫要因此傷了和氣才好。”
公儀岚從容道:“燕兄所言極是。”
公儀拓咳了一聲,對燕修遠道:“這趕了一路,都口渴了,燕宗主,不會沒給我們準備茶吧?”
公儀拓此言也算是給燕修遠遞了個台階過去。這中秋宴還沒開始,倆孩子就先吵上了顯然不像話,燕修遠心裡雖惱,但還是不得不給他們台階下,對燕蓉說道:“燕蓉,先給客人奉茶吧。”
剛剛慶陽殿内劍拔弩張,燕蓉哪敢說話,現在聽到宗主這話,這才松了口氣,立刻上前給椅子上幾人奉茶。
父親不說,公儀嶺還沒覺得有多渴,一提醒以後,頓時覺得口幹起來,闆闆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等茶水。
燕蓉剛将茶盞擱在了他旁邊的案上,就聽見公儀嶺對她壓低聲音說道:“回頭試試我新做的羹呗?”
燕蓉不明所以,不過隻要不是問她要那個術法就一切好說,欣然道:“行啊。”
公儀嶺如聽仙樂,感動得不行。
一圈茶奉完,慶陽殿外就傳來幾聲鐘聲。公儀嶺疑惑地聽了半天,沒有聽出什麼,正座上的燕修遠就道:“是太微山齊家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