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的很快,在這樣的山谷之中隻會比外面黑的更快。
流雲宗蠻窮的,夜晚連燭火都沒一點,整個宗門都沒幾個人,早早的就上床歇息亦或者修煉去了。
江念知不打算睡下,到了夜晚感官是那樣敏銳,那股子若有若無的神官氣息也浮現了出來。
沒有換衣服,江念知下床,小心的湊近靠近林清那間房的牆壁,貼着聽了會動靜。
隻能感覺到死一般的寂靜,不知道是隔音太好,還是現在林清在修煉或者休息。
氣息隐藏是最簡單的術法,江念知輕輕吸入一口氣,牽引着微弱的神力穿牆而出。
空氣中神力的氣息十分微弱,宛如絲線一般,江念知的眼睛發出金色的光芒。
現在他的眼中可以看見那神力的指引,他随着神力化作的絲線朝前走着。
外面很黑,江念知為了不驚動林清隻能先抹黑朝前走了一段才探出部分神識。
前方的路清楚的出現在江念知的眼前,接下來的速度就變快了很多。
金色的神力絲線宛如水中的蜉蝣,化作點點星光随後彙聚成為一束,等到江念知停下腳步,卻發現光亮的煙火。
流雲殿。
柳秋風坐在一尊石像的蒲團上。
那是一尊人像,照理來說,流雲宗最重要的流雲殿中應該供奉祖師。
可這高達幾十米的大殿中,那尊人像一點也不高大,甚至可以說是渺小。
直到江念知走近殿中,柳秋風才察覺到對方到來。
“是您,江前輩。”
“我以為流雲宗很窮,畢竟弟子房中是一點火光都不曾有的。”
“是啊。”柳秋風笑了聲,“也許我們真的很窮吧。”
“這尊……神像?還是祖師。”
“是個可憐人。”沉默了一會,柳秋風說道,他擡起頭看向那尊人像,“你可以感受到嗎?他還活着。”
“有氣息。”
“你很強,像你這樣的人去哪都能打下天地。”
“謝謝,我知道。”
“那……你想不想聽流雲宗的過往?”
流雲宗,不是由修仙者建立的,最早,這是一個為人的門派。
所以流雲宗的宗主或者說是老大不同于那些修仙者稱呼一般,倒是沿用了把頭這個稱呼。
當年,有一個女人統治了天下,大家尊稱她為七皇。
七皇當年一戰成名,她與一隻天地異獸打的難舍難分,最後那異獸撞上一座山。
頓時!天崩地裂,山海易行。
靈氣就此複蘇,而那隻類龍類狐的生物就這樣消失與天地之間。
“我們宗門是一位男子建立的。”
柳秋風擡起腦袋想了想,“他叫謝樂,這尊人像是為了祭奠一個人,一個他說他認為舉世無雙的明君。”
等一下,謝樂?舉世無雙的明君……
江念知臉僵住了,這尊看不清楚臉的人像不會是……
他自己吧。
所以現在柳秋風是不是算在給他上墳啊?
那熟悉的神力……
擡起頭對上那人像,身型和發型和自己确實有些相似,穿着……
和記憶裡很像,也隻是很像。
那漂浮的絲帶和手持利刃的模樣更貼合神仙一點,聯想起自己那臨死前對謝樂說過的話……
謝樂建立了流雲宗,打造了自己似神裝的神像,以人為宗旨開宗立派。
他一步步走近那尊因為時代侵蝕導緻幾乎沒有面容的人像,熟悉的和自己幾近一模一樣的神力彌漫。
手掌放在了人像的手心,霎時間,那尊人像自手部裂開,砸落在地面發出碰撞的脆響,在地上化作一攤灰燼。
柳秋風傻眼了,他知道這個雕像年久失修,畢竟當年開宗立派過去至少有快千年,但這是石頭啊!
還是最初的把頭建造的,前幾天他差點撞翻都沒這樣,怎麼就……
散了……
搖曳的微光下,江念知突然笑了。
他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神力消散後漂浮回了自己的身體。
“謝樂……你就是在這裡,感受我的神力,才知道我是否還活着的,對嗎?”
身型搖晃,江念知轉過身。
他擡頭,去望那根本就看不到屋頂橫梁的天花闆。
“你回不去上天庭,所以你隻能這樣寄托對我的思念嗎?守着那終将磨平臉頰的神像然後永遠忘記我的面龐嗎!”
他的嘶吼在空蕩的大殿中回響,環繞。
柳秋風有些傻眼,但是初代把頭的威嚴不可以讓面前這個人就這樣挑釁。他站起身子,剛想要說點什麼。
“念知……”
聲音從身後傳來,門口站着的,是江念知永遠都無法忘記的身影。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