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樂深吸一口氣,隻感覺火焰轉移了位置,在她的肺部灼燒起來。
原來,她還沒能忘記那天,那個夜晚,亦如現在。
神力在手中凝聚,七樂擡起頭,對上那雙幽藍的眸子。
她的手中,有一柄千金錘。
“我果然不适合輕武器啊……你說對吧,謝樂!”
雙手持錘,七樂縱身一躍落于地面之上,雙腳分開一踏,穩固下盤。
神力自丹田處延伸至經脈,傳入那柄千金錘中。原本暗淡的,平平無奇的錘子,在神力注入的那一刻發出紅色的光芒。
七樂擡頭,看向那已經下壓的巨大龍爪。
“當年你也是這樣……将那個人殺死……如今,倒是輪到這樣對待我了。”
丹紅色的錘面接觸到龍爪時,七樂隻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來,她咬了咬牙。
火焰,曾經是屬于七樂的力量。
身為金火雙靈根的她;被捧在宗門手心裡的她;拜玄陰為師加入上天庭的她;還有……
失去了家,也失去了情愛。
“比起師傅……我更喜歡九陽師伯……為什麼,你們都覺得世界有情愛才能活下去呢……因為我,什麼都不剩了啊……”
碰——
嗡鳴聲幾乎震碎江念知的耳膜,火焰裹挾着飛灰朝着他的臉頰襲來。
一時間被沙塵蒙了眼,原本就模糊的視線更加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直到鮮血從喉頭飛濺而出之時,江念知才被後知後覺的痛楚喚醒。擡起腦袋的那一刻,他看見一張絕世容顔,隻是她的臉頰上,有鬼裂的痕迹。
“你……你是……是……”
鮮血倒灌進喉頭,堵住了江念知本要說出口的話語。
“放心吧……論打架,謝樂從未赢過我。”
江念知看着對方的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雪亮的刀鋒從他的身體裡抽出,帶出一串殷紅的血珠。
“江念知!”
聲音似遠似近的傳來,耳鳴聲将周遭的一切全然吞噬。
隻是他并未感覺到自己摔倒在地上,一雙手穩穩接住了他的身體。
是誰?
“謝樂,夠了……我說夠了。”七樂看着緊抱江念知的謝樂,眼神中不帶一絲感情,“他要死了,你又何必。”
“他不會死!”
聲嘶力竭的咆哮從謝樂的口中噴出,他從未如此對七樂如此吼過。但即使如此,面前的人也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謝樂,放過你自己。”
“你什麼意思……”
七樂看着他的臉,“當年我比你還慘,你為什麼就那麼執着于一個分不下你多少位置的人呢?”
“他值得……哪怕不是為了自己,我也覺得他這樣的人應該活着。”
“随便你……”七樂轉過身,手部輕滑,“我回去了,我覺得這段時間是真不想再看見你了。”
看着七樂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謝樂低下了腦袋,去看懷中那幾乎可以說沒有重量的人兒。
他還能感受到,血液從他的傷口處流下。
“念知,别怕,你會沒事的……”
淡藍色的神力附着在江念知腹部的傷口之上,他安安靜靜地看着面前的人。
“謝樂……”
“我在,我在。”
輕聲呼喚和低語呢喃讓兩人看起來像受傷的小獸,謝樂将他倚靠在自己的懷中。
“沒必要……”江念知閉上眼睛,“沒必要救活我……”
“為什麼,念知,活着總比死了好不是嗎?”
“你說的對……但是,謝樂……”江念知微微擡了擡頭,“我的家沒了,我的父皇母後死了……我還有什麼呢……”
他的手輕輕搭在謝樂的手上,輕歎口氣:“一定要……帶着怨恨才能活下去嗎?”
對啊,江念知已經很累了,一定要帶着怨念,背負着仇恨痛苦的活着嗎?
即使他救下也定然是殘破的身軀,何苦要強留一個想要死亡的人?
世間如火宅,何嘗不是一種煉獄?
謝樂抱着江念知的身軀,終于開口了:“念知,你可曾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心願嗎……”江念知閉着的眼睛裡,眼珠動了動,“倒是讓我想起你曾經問我的了。”
“曾經?”謝樂有些恍惚,看向江念知的臉頰。
“謝樂,如果我可以成為神仙,是不是就可以救下所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