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挑了一下眉,沒忍住,李靜用手肘碰了一下她,直言道:“哎你…遇見什麼好事了?”
梁沣亂飛的思緒一頓,微垂眸兩秒後,她語氣中充滿感慨:“…也不是什麼好事,就是…嗯,我确實挺開心的,怎麼說呢,就是…就是我突然想起了高中的自己…”
她這兩句毫無主次,又沒有絲毫意義的話,李靜不甚理解,她眉頭緊皺,正想繼續說話時,梁沣偏頭疑惑的問道:“哎,陳欣呢?今晚不是說她來嗎?怎麼是你啊…你不是這兩天要回A市了嗎?”
李靜一時間不知道她是在轉移視線,還是真的記起了正事,頓了頓後,還是回道:“陳欣下午的飛機晚點了,我出來接你的時候她才到酒店…我是該回去了,可也總不能讓你今晚上自己回去吧?”
陳欣是梁沣的助理,也是她們公司一個同事親戚的女兒,從梁沣拍《降魔》的時候就跟着她了,因為前段時間家裡出了點事,梁沣就放了她兩周的假。
李靜除了是梁沣的經紀人,還是公司的管理者,不可能,也不會天天陪在梁沣身邊,本來今天早上就該走了,臨時有事耽擱了一下,又聽說陳欣的飛機晚點了,她怕趕不上晚上接梁沣,索性就明天在走了。
梁沣輕點了兩下頭,以示自己知道了,沒在接話了。
李靜有點好奇,也有點擔心,她不是傻子,和梁沣又認識了這麼多年,稍加一想,腦子裡便各種浮現了,一面思考着她到底是怎麼了,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一面也隐約有了一絲答案。
她基本斷定今天梁沣在醫院裡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
也許,還和她口中的那半個同學有關…
但李靜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一是她明白,她想要的那個準确的答案,多半和梁沣的私事有關,雖然她們的關系親近,但有些不該探究的事,還是不能過多的追問,二來李靜也了解梁沣,她不想說的話,自己在怎麼追問,也沒有答案,沒必要惹起她不好的情緒。
這麼一想,李靜也就把這件事放在一邊了,回酒店的路上,除了聊些閑話和短期的工作外,也沒在提起過了。
……
星期三了,離梁沣結束這次見習隻有兩天了。
算起來,來乳腺外科這麼久時間了,今天還是她第一次見鐘南的老師,二院乳腺外科的張主任。
張主任其實上周星期六就回來了,星期一也在上班了,隻不過因為梁沣跟着鐘南上了個夜班,星期二又跟着他休息了半天,兩人才沒機會見上面。
雖說梁沣也不值得她這個大主任上趕着去幹什麼,但大小也算是個院部“政治”任務,又有自己的得意學生在裡面,所以張主任之前就特意吩咐了黃雯,尋自己今天上午的半天專家門診,讓鐘南和梁沣兩人一起過來學習看看。
這也算是她自己在這件事上出了點力,也好讓梁沣這個公衆人物以及接下來會在二院隔壁新院區拍戲的劇組,知道他們是被醫院和乳腺外科重視的。
原本一上午大家相處的都挺愉快的,一開始梁沣還以為張主任這個級别的專家多少跟自家老媽一個樣,對她這個娛樂工作者,會有點不待見…
但出乎意料,張主任和她老媽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具體哪裡不一樣,梁沣說不清楚,但至少她親愛的媽媽,不會和她聊娛樂圈的八卦,更不會悄咪咪的問她一句:那誰和那誰真的隻是兄弟情嗎?…
但那些愉快結束在了這一秒。
因為一個實在是讨厭至極的人,讓梁沣心口的火氣直接一下到了天靈蓋。
事情要回到十幾分鐘前,二院每個臨床科室的專家門診旁邊都會有一個教學門診,顧名思義,就是為了給那些沒有那麼多臨床經驗的年輕醫生一些機會,讓他們自己去直面患者,直面病症。
之所以設在專家門診旁邊,也是為了他們和病患雙方考慮,萬一有什麼處理不來了的緊急情況,還有人可以幫他們兜底。
今天上教學門診的人就是第一天帶梁沣的何惠山。
她一個小時前接了一位病人,20出頭的年紀,哺乳期乳腺,一周前,右側乳腺出現紅腫和觸痛,她這是第一次來二院檢查,陪她來的家屬是她老公。
何惠山初步診斷後,認為發炎的紅腫區域可能已經出現膿腫了,這種情況下,她考慮先讓患者去做超聲,打斷結合超聲結果在給予處理方法。
半小時前,超聲結果提示确實是乳腺膿腫,而且範圍還不小。
這種哺乳期急性乳腺炎發展直膿腫期,對病人來說,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手術切開引流,或是穿刺引流,但具體如何解決,還是要結合所有的情況看,單憑一張超聲報告,不足以有最終答案。
何惠山的診斷結果似乎超過了病人的預期,夫妻兩人不太能接受,何惠山看着是個不多言不多語的人,但有些時候也很軸,尤其是察覺到病人的不信任之後。
她心裡擔心這個年輕病人因為不相信自己,從而錯過了最佳治療的時間,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去隔壁找了張主任。
她本意是好的,期望主任這個級别的醫生給的建議,能打消他們的疑慮。
從何惠山去找張主任,在到張主任和鐘南梁沣一起走進去,這期間都還挺正常的,直到張主任看完報告後,開口讓年輕女病人躺上治療床,把衣服解開露出雙側乳腺的時候,女病人和她老公的表情就開始不對了…
扭捏半天後,她一邊看向旁邊的鐘南,一邊語氣委婉的說了句:“…那個醫生,我不太想男醫生看…可以先讓這位實習男醫生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