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開口恰好和文件夾一樣大,反而塞不下了,折騰了一路,到了飯店還沒成功,最終隻有放棄。
“小瀾,你弄什麼呢?快吃飯了。”午間日照,氣溫回升,高荔此刻也紮起馬尾,代瀾一眼隻覺得比她還朝氣。
“就是想裝進去,但是裝不進,算了……”
代瀾将資料壓在袋子底下,徹底放棄,這時才發現面前被塑料包好的餐具不知被誰幫忙拆好又過了熱水。
水汽尚存,在白色碗碟上依稀四散。
“我幫你弄的。”高荔溫聲,此刻邊說還不忘幫不在座位的人拆碗筷的塑料膜。
蔥白手指靈活解開束縛,不失手控盛宴:“看你一直在忙,你要是有潔癖,那就重洗一下?”
“當然沒有潔癖,謝謝荔姐。”代瀾雙手捂上小碗,借熱暖手。
留在圓桌的人隻有她們兩位。
高荔負責過水,那麼她也不能閑着,站起身為已經洗好的杯子裡按他們個人喜好斟上熱茶或是汽水可樂,無聲配合默契。
氣泡搖晃,最後貼上杯壁。
年長幾歲的女人做事周到,時刻照顧身邊人,有時代瀾真好奇,姐姐從前也會像她一樣笨拙嗎?
還是一直都這麼善解人意,顧全大局呢?
……
“來來來,嘗嘗我們的手藝!”一聲吆喝來到,飯店老闆娘陳豪端着一盤蒸雞肉,從廚房一口氣直奔他們這圍桌子。
陳豪人如其名,做事豪放爽快,剛才衆人朝店來時,她遠遠看見他們有攝像,走近後還沒等大家介紹再錄節目就立馬表示可以随便拍。
而聽完節目内容,她立即又提來一升可樂和一升汽水,美其名曰“感謝給咱打廣告”。
熱情爽朗的個人魅力迅速讓衆人折服,漸漸聊得火熱,有好奇的還想去廚房看看,幫忙做個菜什麼的,陳豪也大方同意——隻要别打擾廚師,講衛生就好。
眼見菜都上齊,先前四處參觀的衆人也都回到座位上,開始大快朵頤。
反正當下也沒客人,陳豪拉了張凳子就在旁邊開始跟人唠。
吳楠濤走了,就剩下陸樹廣,宋汝然和徐揚帆和她聊得起勁。
“豪姐飲食”雖然是代瀾下鄉必來之地,卻也是頭一回聽說它的發家史。
這還要從陳豪剛結婚時說起,那時的她一直在家務農,可後來丈夫去外地做工後,漸漸與她生了嫌隙。
他認為她孩子生不出來,活也幹不利索,外出後見世面廣了,又回來嫌棄陳豪見識短淺。
于是陳豪一氣之下跑回幾百裡外的娘家,她本就是下嫁,幾個寵愛她的哥哥聽了妹妹的訴苦,立刻借了幾萬塊錢給她開了“豪姐飲食”。
這一幹幹了幾十年,不止是做村子裡婚宴新房入夥等生意,也做旁邊國道路過大貨車的生意。
這期間,丈夫也成了前夫,畢竟這位前夫可見不得妻子比他還強。
“好佩服你的勇氣啊,執行力也好強!”餘漁放筷,骨碟上堆起小山,代瀾看出她今天胃口是真不錯,畢竟早上她還剩了不少粥。
陳豪灑脫一笑:“當時年輕嘛,有幹勁,不服輸,現在年紀大了,唉……飯店去年也沒賺多少錢,說不定今年就……”
她的話忽然停滞,斷得沒頭沒尾,笑容也随之一僵。
“就?”
話說半截,惹得衆人好奇,可偏偏陳豪這時又不繼續,臉色驟然恢複如初:“嗐,沒事兒。”
眼見有瓜,在座各位互相一個眼神,都不願放過,紛紛起哄:“豪姐你說嘛!”
“就是就是。”
代瀾也不免好奇到底後半句是什麼,立起耳朵仔細聽。
陳豪瞥了一眼攝像機,似乎有所避諱:“你們真想知道?”
各位點頭如搗蒜。
“阿廣,能不能說?”
代瀾意外,原本還以為隻是平常事,可沒想到謎底竟與陸樹廣有關?
她們二人說了幾句悄悄話,最後讓導演暫時關閉收音才道出玄機。
“倒閉?!”
此話一出,幾個年輕人都異口同聲。
“诶诶,你們小點聲。”留着利落短發的女人笑容中有風雨中的無可奈何。
代瀾留意到她原本深吸一口氣就要說明緣由,可陳豪又咽下,轉而昂頭示意相鄰的陸樹廣:“你來說吧。”
“你讓我說啊……”陸樹廣順便吐出一塊排骨,嚼了幾下又伸筷去夾那道水煮苦麥菜,“這邊可能要修一下國道,還不知道準備怎麼弄,等後面正式下文件才能知道呢。”
“嗐,本來也該修的,這麼個山旮旯……”
代瀾敏銳捕捉到陳豪眼下飛快閃過的遺憾,心中微動,不忍為“豪姐飲食”的未來擔憂。
可她不過是個小小社工,又能怎麼辦呢?
一頓飯吃得和和氣氣,雖說中間出現一些小插曲,但總體雙方都心滿意足。
轉眼快下午兩點,晴轉陰。
午休的時間不好上門打擾,于是大家在村委會歇息後重新出發。
徐揚帆從沙發上起身,右手還捂着後頸,一臉難耐:“诶呦,睡了才不久,怎麼脖子這麼痛?”
“我剛剛出來的時候看見你頭都歪到村口了,這姿勢堅持一個多小時不痛才怪。”陸樹廣挨着門框,手裡還拿着那個公文包,笑他時還舉起來晃晃。
村委會的工作人員中午都下班了,他們就借用會議室休息,陸樹廣有自己的辦公室,和不回家的同事在工位上休息。
代瀾睡得腦袋昏昏脹脹,清涼山泉水洗了把臉,可還是有些懵,思維鈍鈍。
十分鐘後,她如喪屍般跟着衆人出門。
可萬萬沒想到,他們才走出去沒幾步路,陸樹廣就接到一個急Call。
代瀾看着陸姨臉色不妙,原本那點睡意跑得灰飛煙滅。
果不其然,電話挂斷後,陸樹廣笑得抱歉。
“完了啊,你們要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