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煌音終于想起斟星樓還有事要處理,喘着氣擡手,堪堪分開了彼此。東方問淵卻還追上來,又在她唇上吻了一吻才肯罷休,飛逸的眼尾不見了清冷銳利,隻餘情與欲的水紅。他擡手撫上眼前人嫣紅水色的唇瓣,眼中滿是迷戀,低聲呢喃:“都有些腫了。”
紀煌音臉上的高燒才剛褪去幾分,聽了這話忍不住睨他一眼:“拜東方公子所賜,等下回了斟星樓我還得先拐去後廚拿冰敷一敷,不然怎麼好見人?”
東方問淵輕笑:“是我不好,下次我輕些。”
撫着她唇瓣的手指還沒離開,下一次就已經預定好了。
惦記着她雙唇的人明明笑眼溫柔,卻讓活了兩輩子自稱什麼都見識過的玄音祖師那張老臉又要燒起來,于是她趕緊正色道:“我得走了,今晚元铮約了斟星樓一見,想來是有重要的事要說。”
東方問淵聞得此言長眉皺起:“元铮此人心思深沉,絕不是表面那般簡單。清源教與黨争之事都與他有關,清源教滅後他想要見你也屬意料之中,隻是不知他又想生什麼事端,你要多加小心。”
紀煌音點頭:“從前我便對他有所懷疑,見到賀連烏琺後我就猜測他與清源教關系匪淺,直到花魔死時,才知道他竟與林妍靜一起布了這樣大一盤棋,真是好心計。他盯上玄音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想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迎頭接招,看看他到底還想耍什麼把戲。”
東方問淵淺笑着撫了撫她的長發:“遇險行險,以險止險,能有這般謀略與膽識的,隻有我的阿音了。”
“非也。”紀煌音燦然一笑,“還有我的東方公子。”
二人對視而笑,約定之後再行聯絡見面,便依依不舍地分開了。
紀煌音看着那道一步三回頭的白衣身影,心裡又是甜蜜又是感慨,等他下了長橋走進遠處的人群裡,自己才飛身上房,又躍過屋脊向斟星樓而去。
回到斟星樓,紀煌音先偷偷拐到後廚取了兩塊做點心的冰塊敷嘴唇,敷了半天,又偷偷翻到姑娘房間找菱花鏡,借着燈光看着嘴皮子終于恢複正常才松了口氣。
祖師大人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身功夫竟然還能用來幹這檔子事,有些無奈又甜蜜地笑開,接着理了理衣服上了二樓。
二樓的雅室裡,芄蘭眉頭緊鎖,容長老焦躁地走來走去,唯獨若懷幽一臉的悠哉。
“那位的人已經傳消息來了,說是宴席已散,即刻出宮,一盞茶的功夫便到,可是這閣主怎麼還不見蹤影。”容長老不住地來回走動攤手,“閣主要是不來,這生意還怎麼談?”
芄蘭也是一臉擔憂:“得音堂的人說閣主天快黑時便已下山,按理說早該到了。”
聽了司音大人這話,容長老趕緊回頭看向若懷幽:“你今兒一天閑待着,可有看到閣主來過?可知她去哪?”
若懷幽一歪腦袋,臉上滿是天真無知:“我這一天都在預備晚上的大生意,忙得連門都沒出,如何能知道閣主來沒來過?再說了,閣主大人的行蹤豈是我能知曉的。”
容長老急得想罵她,但轉念一想,等會兒還得靠她撐場子,于是張了張嘴又把話憋回去。何況若懷幽說得也有理,連司音大人和他這個欲部長老都不知道閣主的去向,她又如何得知?
芄蘭想着或許紀煌音是遇到急事耽擱了,又想閣主雖則武功高深,但清源教的餘孽還未完全清除,若被他們趁機暗算就不好了。
看了看天色,芄蘭一握腰間長劍,冷聲道:“時間緊迫,我與暗網的人先去找閣主,你們在此等候陵王殿下。”
眼看芄蘭要走,容長老趕緊一個箭步攔住她:“司音大人,此時去找如何來得及?閣主不在,我心裡本就沒譜,若連您也不在,這生意還怎麼談?”
“我是怕閣主遇到什麼危險,你先撐着,我馬上回來。”
“可是司音大人……”
“别攔我!”
“哎呀,容長老,你就讓司音大人去吧,咱們倆也行的。”
“若懷幽你少在邊上看戲,吹什麼牛呢?你我如何能行?”
雅間内三人正亂作一團,門突然被推開。
“慌什麼,我這不是來了?”
房門外,紀煌音負手而立,神色是一向的淡然從容。
容長老像是看到了天神降臨,沖上去便是一個阿彌陀佛蒼天保佑:“閣主大人您總算來了,再不來屬下等人可是要急死了。”
芄蘭也趕緊上前問候:“閣主還好吧,可是遇到了什麼急事?”
紀煌音甩了甩袖子踏入房中:“有些小事耽擱了,無妨。”
若懷幽見她神色雖如常,耳尖卻還有些微微泛紅。情慧仙子心下了然,悄悄抿了抿偷笑的嘴角才神色恭敬地上前伺候她落座,又奉了熱茶上來。
紀煌音喝了口茶才緩緩開口:“你們要記着,事情不論輕重緩急、或大或小,面上永遠不要顯露出來。就算我不在,有天大的事也不能亂得像無頭蒼蠅。似今日這般,來人雖是身份貴重,但到我玄音閣來便都隻是客人,該備好的功夫備好,其餘一切如常對待即可,别失了分寸。”
底下幾人一聽,肅然起敬。果然閣主就是閣主,這等從容的格局做派,是旁人學不來的。
容長老當即上前一拱手,凜然道:“閣主教訓得是,方才是我們冒失。閣主風範氣派非比尋常,實在令屬下佩服,今後我等還要多聽閣主教誨、以閣主為榜樣,以求自身進益才對。”
容長老一向馬屁拍慣了的,不止紀煌音,連芄蘭和若懷幽都見怪不怪。
紀煌音又問了些準備的情況,都是妥當。沒過一會兒,有值守的人進來通傳,說陵王殿下帶着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