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視着紀煌音明豔的臉，那上面的肌膚白皙柔滑，讓她不禁想伸手去輕輕撫摸，然而最終她隻是伸出手來扶了扶自己的鬓發，幽幽道：“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有你這樣的大美人在此，他當然會來。”

“哪裡哪裡。”紀煌音漫不經心地敷衍道，“我看還是長老您更美些，你這麼美，他尚且還要提劍殺你，何況是我？你就别和我在這浪費時間打啞謎了。”

花魔緩緩笑開，似乎是有些無奈：“紀閣主，我實在不知該說你什麼好，本來我覺得你挺聰明的，可是到了這件事上怎麼就不開竅起來？”

她停下繞圈子的腳步，站在紀煌音一側忽然欺身靠近了她，聲音輕如耳語：“你難道不知道，東方問淵喜歡你嗎？”

紀煌音本能地想躲開，卻被這句話震得釘在原地。

喜歡……

東方問淵……喜歡她？

一瞬間，像是一個長久以來的謎底被揭開，她過往之于他所有的不解、疑惑、奇怪，還有每次眼神交彙時他眸中閃動的情愫、那些似有若無的目光落在了何處，都有了解釋。

難道這些，都是因為東方問淵喜歡她？

花魔看到紀煌音在刹那間震動的表情，眯起眼睛勾出一個危險的笑。

找到了。

“哎呀，看來你是真不知道。”花魔歎息一聲，閑閑地摸了摸自己發間的簪花，“不過這也不怪你，東方問淵生就一副死人臉，一年到頭都是個冷冰冰的樣，倒也确實叫人難以察覺他喜歡誰。”

不過眨眼的功夫，紀煌音就恢複了冷靜的表情：“不！他不喜歡我，更不會為我而來！”

“哦？何以見得？”

紀煌音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複下心緒：“長老自己都說了，他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讓人很難看出來他喜歡誰，你怎麼就敢肯定他心上之人是我？”

“我當然敢肯定。”

花魔眯着眼睛笑，沒有再圍着紀煌音踱步，而是走到那流水清潭邊追憶起過往來。

“我比你認識東方問淵早，很明白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當年我知道有東方問淵這個人的時候，他不過是十七八歲。還沒攻入石山府邸前，我就已經偷偷去跟蹤他了，沒辦法嘛，誰叫别人都說他是什麼難得一遇的美男子呢，我對這些美男子的興趣可大了。誰知我跟了他幾月，發現他這人俊倒是挺俊，可完全不像個活人！他那時的年紀正該是少年風流的時候，偏偏他跟誰都那麼一副冰塊樣，像是沒有一點人的感情，再漂亮的姑娘到了他面前他也不看一眼，那個賤人也就是仗着從小和他一起長大，所以才會得他多點關照。”

“隻有你！”花魔突然轉過身來，“這麼多年來，我隻見過他對你不一樣。那種眼神，那種語氣，就算是那個賤人都沒被他如此對待過。在梅花山莊時，我看到他甯願自己受傷也要拼命護着你，我就明白了，東方問淵喜歡你！”

紀煌音怔了許久，找不出語言來，隻得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我看長老你是想太多了吧……”

花魔信心滿滿地晃着腦袋道：“本姑娘有沒有想太多，等等不就知道了？冥痕十三劍太過厲害，要想憑武力活捉他實在是癡人說夢。清源教是奈何不了他了，隻能趁着他今日虛弱，又有你這個心上人做誘餌，才能把他整個收入囊中啊。”

紀煌音此刻耐心全無，不願陪她再在這裡磨嘴皮子浪費時間了，林妍靜也好清源教也好，什麼時候有功夫再收拾吧。她幹脆道：“長老說了這麼些話，還是不願意讓林妍靜出來見我，既然如此，那我隻好先告辭了。”

花魔道：“你以為你還能走得了嗎？”

紀煌音冷笑：“難道憑你這些人也能留得住我？”

紀煌音一甩衣袖，幹脆利落地返身往回走，然而才走了兩步，忽覺渾身酸軟。她心中一驚，趕緊提起内力，卻是丹田内一陣虛虧四肢百骸俱感無力，接着足下一軟，倒在了草地上。

“你看嘛，你是走不了的。”花魔在她面前蹲下，滿面笑意地看着她，“本姑娘說了，今天一定要請來東方問淵才行。”

紀煌音眼前一陣陣眩暈，心中飛快回想是什麼時候中的毒，她自入林起便步步謹慎，見到花魔之後更是一直暗中運轉功法，以抵禦毒物入侵氣脈，沒想到還是被下了毒。

紀煌音喘了幾口氣，勉強有力氣開口：“你……什麼時候……下的毒……”

花魔得意地扶了扶發鬓，紀煌音才注意到她那插滿珠飾絹花的發間簪了一朵樣子獨特的淡藍小花。

“西域曼陀羅……”

花魔捂着嘴驚訝：“你還真是博學，連這個都知道！這可是教主專程賞我的，據說隻有他那兒才有呢。”

花魔又感慨道：“不過你也真是難毒倒，這花我是常年用着，所以早就習慣了它的毒性。換了别人聞到這花的氣味，說不上兩句話就要暈倒。方才你跟我在這站了大半天還能談笑自若，我還真怕今天留不下你。還好剛才在我說東方問淵喜歡你的時候，你心神動搖得厲害，那一瞬間的呼吸失常，足以讓曼陀羅花的毒性突破你的内功防備。”

紀煌音閉了閉眼，認命般地笑道：“呵，原來如此……”

“好了，你就老實待在這，跟我一起等東方問淵到來吧。”花魔說着起身，朝後方拍了拍手，“來人，把紀閣主扶到潭邊坐好，再捆上她的手腳。”

後面的教徒依令而來，将紀煌音扶起捆好，安置在清潭大石塊旁，花魔還貼心地給她選了個陰涼的地方：“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本姑娘還是挺喜歡你這個人的，若是今天能順利抓了東方問淵回去，我不如向教主進言，建議他将你收歸清源教好了。反正教主也一直屬意玄音閣，有你這個閣主加入，他肯定會很高興，再說有你在教中，今後咱倆就能自成一派了，到時候看那個賤人還敢不敢招惹我，哈哈哈……”

紀煌音懶得理她，更是渾身酸軟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幹脆兩眼一閉，靠在石頭上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