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執言的困惑不同,對話的二人在幾句對話之間,早已将對方心中所思看得明白。
東方問淵淺淺地彎了彎嘴角,雖是回答執言的問題,雙眼卻是望向紀煌音——他眼中已是勢在必得。
“自然要去,隻不過不能由着清源教的人想什麼就做什麼。”
紀煌音聽罷,也微微一笑,迎上東方問淵的目光:“本座自來最恨受人擺布,東方公子與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二人相視而笑,執言卻還雲裡霧裡,不知道這二人在打什麼啞謎,待要再問,紀煌音已經走了過來對他道:“好了,你都跑了一下午,又在那鬼市裡忙了一晚上,現在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要上門拜訪清源教,你總得有個好的精神面貌,方才不算丢了你家公子冥痕十三劍的臉面啊。”
她說完,也不管執言明不明白,就把他趕去睡覺了。
執言起身,一邊撓着腦袋一邊念叨:“這都什麼跟什麼嘛……”不過他想到明天要面對的情況應該很不一般,也覺得還是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的好,便聽話回去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三人分作兩路,紀煌音按照約定先去胡刹鬼市中找那老婆婆,問清楚異族之事,而東方問淵與執言則跟随玄音閣的人前往馬場後面的河流,準備渡河。
一行人到了胡刹鬼市外準備分開,東方問淵深深地看了紀煌音一眼,叮囑道:“你多加小心。”
紀煌音對他颔首微笑:“嗯,你也是。”
一行人就此暫别。
紀煌音仍舊圍了昨日那堆花花綠綠的頭罩披巾,小心進了胡刹鬼市。她獨自繞到鬼市後面的小巷,卻不見那異族老婆婆的身影,眼見約定的時辰已過,鬼市小巷中卻無半個行人過來。
紀煌音四周環視了一遍,便往昨日老婆婆離開的方向追去。
這一片土屋雜亂,住的人卻不算太多,紀煌音幾下就打探到老婆婆的住處,來到一個偏遠破小的土屋門前。
紀煌音敲了敲門卻無人應聲,微微一推才發現門是虛掩着的,她當即推門而入,屋内卻無半個人影。
紀煌音試着叫了她幾聲,發現沒有人回應。
人被帶走了!
紀煌音直覺地感到不妙,她四下一望,看到屋中的木桌上放着一條織帶還有偶人娃娃。這偶人的形制與花紋與宮中的借子偶人幾乎一模一樣,隻不過上頭的花紋才繪制了一半。
房間裡沒有血迹,屋内陳設也都很整齊,想來是那老婆婆在編織的時候就被人迷暈帶走。
紀煌音皺眉,走過去拿起偶人翻看,誰知她剛剛拿起偶人娃娃,那下面就竄出一陣迷煙。紀煌音反應極快,她抽身後退,立刻以内力止住自己的穴道往後退,然而才退了一步身後就遭人用怪異的指法點住了穴道,讓她霎時動彈不得。
“早聽聞玄音閣主紀煌音頗通醫毒之術,又武功高強,隻怕很難對付。還好我備下這迷煙充作障眼之法,讓你隻防眼前不顧身後,不然我如何能點住你?不過即便這般,還是廢了我不少的指力,看來我還是少不得要冒犯紀閣主一回,将你的手腳捆上才能安心。”
身後之人嗓音怪異,讓人分不清男女。這人說完,就有人自後面用黑布蒙了紀煌音的雙眼,又利落地用繩索把她捆上。
紀煌音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隻能蒙着眼冷笑道:“本座還以為清源教是什麼厲害教派,千裡迢迢請了本座過來必然是有大事相商。結果你們不敢光明正大地對付本座也就算了,還拿個老人家作餌引我上鈎,傳出去也不怕江湖上的人笑話?”
那人笑了兩聲:“紀閣主真是好閑心,此時自身難保了,還有閑工夫管那老太婆呢?”
紀煌音哼了一聲:“我玄音閣從來注重買賣信義,哪像你們這般不顧人死活。好歹也是交易一場,本座自然要擔心賣主兩句。”
那人道:“她乃我教主族中之人,就算是不願歸順清源教,我教也不會為難她,與其問她,紀閣主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紀煌音無奈地歎了口氣:“真是運氣不好,攤上你們這麼個沒禮數的教派。且說那牢獄裡頭提犯人斬首還給管一頓臨行前的斷頭飯呢,不想你們把本座請來,不說盡地主之誼招待本座一回便罷,還要選在這破屋子裡了結本座性命。唉,簡直蠻橫無理、不成體統,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那人笑道:“紀閣主先别忙着擔心自己斷頭,我教也不是不講道理,紀閣主既是遠道而來,自然要先與我們教主見過一面再說,到那時,紀閣主這顆頭就另有妙用了。”
紀煌音啊了一聲,忍不住嚷嚷道:“你們不會真的想把那蠱蟲放進本座的腦子裡吧?那玩意兒又黑又長還會吸血,别提多惡心了,都是江湖中人,大家有事好商量,弄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幹嘛……”
她還在念叨,身後的人卻不耐煩聽了,一指點了她的睡穴。
紀煌音昏倒之後,那人揮手叫來一群人,命令将她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