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紀煌音也不再想着給東方問淵說些什麼,隻埋頭專心趕路。到了夜間的時候,東方問淵的臉色實在太過冰冷,甚至連韓少磊和林妍靜都略微感覺到了他的冷氣,離他們三個坐得更遠。而奔喪小子的心情總随了他家公子,也是沉默不語在一旁抱劍休息。
紀煌音看着東方問淵獨自坐在火堆旁,有些無奈又有些不忍,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好過去靜靜坐在他身邊,看着他的背影,看着看着又睡了過去。
如此行了三日,到了第三天的晚上,他們來到了一處小小的湖泊旁。
此處離涼州城已經很近了,第二日再趕半日路,大約下午就能到達目的地。一行人選了一個有大石塊擋風的地方作為據點,照舊生火休息。
因為附近有水源,又是奔波了幾天,林妍靜便想去好好清洗一番。為了安全起見,紀煌音就陪着她一起去,正好自己也略作梳洗。
林妍靜一向不喜紀煌音,但此時也不得不與她同行。
二人到了湖邊之後,紀煌音提着防風燈在岸邊胡楊樹旁坐下,對她說道:“你先去洗吧,我在這裡守着你。”
林妍靜高傲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客氣,抱着換洗衣物先去湖邊的大石後解了衣裙洗澡。
每次看到林妍靜這個樣子,紀煌音總有心逗一逗她,便坐在岸邊笑道:“我說林小姐,咱們之前雖然也有些仇怨,但現在不是都解開了嗎?你怎麼還總是一副恨不得活吞了我的表情?”
湖邊石塊後傳來輕輕的潑水聲,還有林妍靜的嗤聲:“你少惺惺作态了。”
紀煌音聽了并沒有生氣,反而感覺好玩。上輩子她和自己的親哥哥親姐姐關系都不好,尤其是雲瓊,從小到大見到她都是一副看見仇人的樣子。而博雅苑裡的宋修遠也不是天天能見到。那時候她常常想,若是她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她絕對不會像雲瓊那般當姐姐。她會關心愛護他們,帶他們玩耍,教他們認字明理,把好吃的零食糕點都留給他們。
羽朝的皇宮太大,啟陽殿太空,除了母妃還有枝荷,她總是一個人。當年母妃再次懷孕,她心中也很期待能夠當姐姐,如果啟陽殿再多一個孩子,也許就不會那麼空寂了。
大約就是因為這樣的心态,重生之後,她見了林妍靜,雖然有時也不喜歡她說話莽撞沒規矩的樣子,但多數時候都會不自覺地包容她,沒事還會逗一逗她。
紀煌音聽着石頭後的水聲,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林妍靜聊天。
“林小姐,你這幾天沒覺得你的淵哥哥神情冷淡嗎?”
“他一直是這樣啊。”
“可是這幾天尤其明顯,你知道原因嗎?”
“我怎麼會知道?淵哥哥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不過也不必管他,他冷上幾天就會好了。”
紀煌音聽罷歎了口氣,也不知該說這丫頭是沒心沒肺,還是該可憐東方問淵無人在意。
他總是習慣把一切的感情都藏在冰川下,獨自立在雪山之巅,好像無需任何人上前關心一聲:你還好嗎?于是天長日久的,别人就真的不去關心他了,那冰山下面是喜也好是悲也好,哪怕是受傷了,也沒有人在意。
紀煌音正想着,林妍靜已經穿好了衣服,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很關心他?”
紀煌音随意地笑了一聲,雲淡風輕地道:“出門在外,自然要關心同伴了,我不是也很關心你麼?”
林妍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本來想走,卻又還是留下:“你去洗澡吧,我在這守着。”
紀煌音從地上站起來:“不必了,本座武功高強,無需你這個小丫頭護法。這裡濕冷,你又剛洗了澡,快回去烤火吧,若是着涼了又得讓我給你紮針。”
林妍靜哼了一聲:“不要就算了。”
她抱着衣物走了兩步又回頭道:“是你自己說不要我等的,回頭可不許跟淵哥哥告狀。”
紀煌音無奈:“我哪有那麼無聊?快走吧。”
林妍靜走後,紀煌音又站在湖邊愣了會兒神,才解了衣裙入水沐浴。
夏夜的湖水微涼,但經了白天烈日風沙之後,帶着涼意的湖水滌蕩在肌膚上也十分清爽。紀煌音洗完後又運起内力将頭發烘了個半幹,這才提着燈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