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午後就下起的雨,淋漓了大半日也沒有停。
将近傍晚,陰沉雨幕下,東方問淵書房裡的光線已有些昏暗,但他一直在忙着籌劃千秋節當晚的事,實在無暇為自己點一盞燈。
此時東方問淵正向執言交待接應的具體事宜:“夜宴當晚守衛大多集中在毓華宮,這些人手應該夠了,殿下和姑母那裡也安排了宮人,到時你在宮外将車馬備好,準備好接應。”
雖然東方問淵計劃得十分周密,但執言還是忍不住擔心:“夜宴開席得早,倒是可以撐上一會兒,隻是随着夜色漸深,寒氣發作起來也就越厲害,公子真的能撐過去嗎?”
東方問淵沉默不應,隻看着眼前的宮城布局圖。
執言歎了口氣,目光放到桌上那瓶從玄音閣帶回來的丸藥上:“隻希望紀閣主的藥效力非凡,到時能讓公子少受些折磨。”
他話音剛落,外面就有侍從通報:“公子,玄音閣閣主前來拜訪。”
東方問淵眼睛微微睜大,他擡起頭來,還沒來得及開口讓人請她進來,書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門外,紀煌音面無表情地站着,身後是淋漓雨幕。她直直地看向東方問淵,見他不說話,又看了一眼執言,方才冷聲道:“我的藥當然是效力非凡,但是再非凡,也解不了他的朔月心疾之痛。”
她說完便直接走了進來,衣袍袖口還有些雨水漬迹。
“你……”
東方問淵從椅中站起,看了她這樣一身水汽地邁進門來,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紀煌音沒理他,隻瞥了眼執言:“我有事要與你家公子商量。”
執言見紀煌音進來,便覺得此事有轉圜的餘地,聽了她這話更是心中一喜,當即對東方問淵道:“公子,執言先行退下了。”
東方問淵對他微一颔首,執言便趕緊告退了。
執言關門出去後,東方問淵自書桌後走出:“你怎麼來了?”
“我若不來,某些人的心脈又要損毀一層了。”
紀煌音甩了甩袖子,自顧自地走到邊上的圈椅上坐下。
“一開始我就說過,你常年寒氣入心,心脈已經損耗得十分嚴重,隻因你内力深厚才一時顯不出來,若再任其發展下去早晚會有突然之難。想我每月不歇地為你運功治病,還要悉心交待各種注意事項,養了這麼許久才讓你的心脈好轉一些,可是你卻全然不知道愛惜自己,你真以為忍那麼一兩次沒什麼大礙啊?”
她說到這裡,忍不住嗔怪地看了東方問淵一眼:“對比一下我們兩人的操心程度,也不知道東方公子這顆心是我的還是你的。”
東方問淵看着她說了這麼一大堆的話,竟沒有半句反駁,隻是半斂了目光,嘴角卻是微微彎起。
還好意思笑!
紀煌音腹诽一陣,接着注視着東方問淵,正色道:“一定要去?”
東方問淵目光堅定:“是。”
“好吧。”紀煌音就知道他不會改主意,“我可以陪你去,但是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請說。”
“第一,把江家會給我。”
“可以,我答應你。”
“第二,把進宮的真正理由告訴我。”
紀煌音眼神鋒利:“我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跟你入宮,既然要合作,就不該有所隐瞞。”
東方問淵遲疑一瞬,才開口道:“我并非有意瞞你,隻是這件事涉及前朝後宮,也許更與黨争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