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長老在内殿的竹簾前站定,向裡頭主座上的人行禮。
“嗯,你們來了。”
青黃細密的竹簾隔絕了視線,隻模糊勾勒出人影,讓人窺不真切殿中人的面容。
三位長老擡眼望去,隐約可見簾後的閣主坐在鋪了絨毯的主座上,一手支頤一手執冊,不知在看些什麼,她身後幾名侍女正端着托盤垂首靜立。
容長老向來機敏,率先上前問候:“閣主安好。多日未見閣主,不知閣主此次叫我等前來,是有什麼吩咐?”
簾後的人手中冊子翻過一頁,懶懶開口道:“前段時間我命司音煩了三部的人做些零碎活兒,你們可知道?”
三位長老點頭:“屬下知道。”
“那你們可知,他們是去做什麼了?”
“這……我等就不得而知了。”容長老搖頭,葉、裘二位長老也表示不清楚。
這是自然的,三部本就是服務于暗網的存在,閣主和司音若有特殊需要盡可随意調遣人員,長老們都明白。隻是總部要調人去做什麼事,閣主和司音若不說,他們也無權過問。
紀煌音意義不明地淡笑了一聲,合了手上的冊子坐直身體:“你們身為長老,尚且不清楚這些瑣事,可你們手下的人卻比你們知道的多得多。看看這個。”
紀煌音揮手,簾後侍女即刻端着托盤走出,将盤中三個卷軸呈到長老們面前。
那些卷軸上已分别用簽子标好了生死欲。
葉、裘、容不明就裡,隻得各自取了自己的卷軸打開,一看之下皆是暗自吸了一口涼氣。
卷軸上各記載了他們部下的一名人員近一個月的行蹤。
開始還算正常,是從司音交待的事情開始記起。司音派發給每個人的任務都不相同,但相同的是,這三人在任務行進的過程中,都會時不時到一個固定的地方與人秘密會見。
跟蹤他們的探音暗使已将這些會見中的對話都一一記錄了下來,這些對話的内容都與玄音閣近況有關。且他們在交談的過程中,都會提及一個點:他們目前所做的事,或許與玄音閣新增暗樁有關。
就這一點,已足夠讓長老們頭皮發麻。
為了避嫌,閣主和司音特别調遣的人員、委派的任務,生死欲長老都不會過問。
都是玄音閣的人,該懂的規矩要懂,不該知道的事千萬别知道。萬一閣主和司音分派的任務與暗樁有關,自己擅自琢磨出來了容易遭人懷疑。三部在明,而暗網則永遠隐在暗處,明處的人最好不要試圖探尋他們在做什麼,除非自己也想與黑暗融為一體。長老們也會教導手下的人,接到任務不要多問多想,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除非嫌自己命長。
這幾年來,玄音閣實力每況日下,暗網情況也不是很好,于是閣中之人便漸漸地各有心思了。閣主這大半年來整治上下,着實是清理了一批不老實的人。因她去蕪存菁,又有各種高明手段,玄音閣才再次煥發生機。自從欲部被收拾之後,三部長老對閣主心服口服,也是樂于見到閣内越來越好。本以為如今已是人心歸向,正是齊心協力追随閣主更上一層樓的時候,卻不知還有藏在暗處的内奸,就在他們各自的眼皮子底下,把玄音閣的機密給賣了。
三位長老讀罷卷軸,齊齊屏息沉默。
紀煌音見一時沒有人開口出聲,便在簾後沉聲道:“芄蘭,把人帶上來。”
“是!”
芄蘭應聲,向外一揮手,三個被黑布堵嘴蒙眼的人就被押了上來,正是卷軸上記載的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