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煌音一直淡然的臉上浮現出冷意。
她默默看了後面臉色蒼白呼吸微弱的東方問淵片刻,忽然向執言笑道:“很好,你既這麼說,我們玄音閣也不敢再招惹,省得讨人嫌。”
紀煌音說着解了他的穴道,又向兩名暗使一擡手,暗使便松開了對執言的挾制。
渾身麻痛褪去,執言揉着手腕起身,一時間不知紀煌音此舉何意。
這妖女今天怎麼那麼好說話?
紀煌音卻已斂了衣袖轉身向前,對着下屬們淡淡道:“天色已晚,咱們趕緊下山吧,别打擾了東方公子和他的随從在此處賞景。”
衆人齊聲應是,再不看東方問淵與執言一眼,隻跟着自家閣主往前走去。
紀煌音經過東方問淵旁邊時,看他一張俊臉慘白如同死人,笑着搖頭歎道:“哎呀,安國公府的獨子、大梁都城第一美男,今夜竟要命喪于此,也不知會有多少姑娘小姐哭紅了眼睛,真是可惜、可歎啊!”
東方問淵絕對熬不過今晚!
執言這時才明白過來紀煌音是什麼意思,當下慌了:“紀煌……紀閣主,你們要走?”
廢話,本座難道還會留在此處管這個三大災星之一的死活嗎?
紀煌音腳下不停,她覺得這真是個天賜良機,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決一個禍患。
本來憑她現在的本事絕計奈何不了東方問淵,且這等家世背景之人她雖忌憚卻也隻能敬而遠之,現下這兩人自己跑到這林子裡來,又突發惡疾,她隻要不管他們,就能讓他們在此處命絕。
紀煌音沒有再答,執言卻已完全明白了。
現在絕不是計較舊日仇怨的時候!
執言突然飛快跑上前來攔住紀煌音,毫不猶豫地跪在她面前認錯:“紀閣主恕罪,方才是小人言語冒犯,紀閣主要如何罰我都行,隻求您帶我家公子出去!”
“現在知道冒犯了?”
紀煌音冷漠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語氣一片冰冷。
“可是本座有何必要救他?”
她停頓了片刻,不無嘲諷地反問:“難道你以為本座還對你家公子情深一片?”
執言動作一滞,擡起頭來愣愣地看向紀煌音,發現她眼中冷似刀刃寒光,沒有半點往日對東方問淵的癡心情意。
這還是從前那個追求他家公子到幾近瘋狂的紀煌音嗎?
執言再是遲鈍,也反應過來了今時不同往日,确實是他們理虧在先,而紀煌音也确實沒有必要再幫他們什麼。好在他雖遲鈍,但到底不算太笨,在紀煌音又要離去的刹那飛快開口:“隻要紀閣主能救我們公子出去,東方府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紀煌音不屑地哼了一聲:“我玄音閣不涉朝堂,要你們東方府的人情作什麼?”
執言趕緊道:“銀子!紀閣主隻要救了我們公子,要多少錢都行!”
“要多少錢都行?”
聽到這一句話,紀煌音要離去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若本座要一整箱的黃金呢?”
“沒問題!”執言斷然應下,“待公子下山醒後,我定會向他說明此事,再奉了黃金道玄音閣給紀閣主道謝賠罪!”
紀煌音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終于勾起嘴角:“你們東方府的人倒也還算機靈。”
也夠有錢。
祖師大人别的不缺,最缺的就是錢。
隻不過要再一次從這三大災星之一的奔喪公子身上賺錢,她還真有些猶豫。
晦氣的錢拿了可不吉利。
然而沉吟片刻,紀煌音還是抵擋不住金銀俗物的誘惑,便開口道:“要救他也可,但有一事你要老實交代清楚。你們公子金尊玉貴,沒事跑到這荒山上來做什麼?真的不是蓄意跟蹤我們?”
情況緊急,執言哪裡敢再隐瞞:“确實不是蓄意跟蹤,我與公子來青雲山本是為了祭祖。”
“祭祖?”
紀煌音記得這山上并沒有什麼墳墓,況且這又不是什麼适合墓葬的風水寶地,除了她這個孤鬼誰還會埋在這破地方:“此處荒僻,東方家怎麼會有人葬在這?”
“是公子的外高祖孤葬在此。” 執言怕紀煌音不信,又想着東方問淵身體情況不能再拖,便急急回道,“墳茔就在山南小路不遠的地方,紀閣主若不信,大可随我過去一看,我家公子現下情況緊急,實在不能再拖。”
紀煌音不置可否,卻示意芄蘭提了燈籠去照躺在山石邊昏迷不醒的東方問淵。
昏黃燈光下,東方問淵唇色青白,呼吸微弱得幾乎要消失。
執言見此情形,心中更是一刻也等不得,他向紀煌音再次開口請求:“執言願以性命擔保,所說的句句屬實。”
紀煌音聞言,回頭瞥了他一眼:“若是有墳,本座自當救他。若是沒有墳,你知道後果。”
她雖然不想在自己的墓前殺人,但更不喜歡被人愚弄。
紀煌音命令兩個暗使架起東方問淵,對執言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