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燙,慢點吃。”我囑咐道。
“嗯。”
姚雯婷端起碗,輕輕吹了吹,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來。她的動作依然優雅,看起來完全不像病人。誰能相信就在不久前,她甚至曾在鬼門關錢走過一遭。一想到這兒,我不禁鼻子發酸,眼眶一陣溫熱。
我捏了下鼻子,緊緊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好在我意志力堅強,眼中的溫熱被我硬生生止住了。
這時,姚雯婷輕聲喚我。
“小新…”
“嗯?”我心想難不成方才自己的小動作被姚雯婷捕捉到了?
“你不餓嗎?你别光看我吃啊,你也去吃飯吧。”姚雯婷催促道,然後用筷子夾起一大口米飯送進嘴裡。“你看我自己能好好吃飯。”
“行,那你先吃着。不夠的話,叫我啊,我幫你填。”
“夠了,夠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給我盛了多少,再這麼下去,我恐怕就要吃成小肥豬了。”
“小肥豬怕什麼,小肥豬可愛啊,我就喜歡小肥豬,嘿嘿。”
“切,我現在不會真成肥豬了吧?”姚雯婷臉上閃過一絲慌張,然後拿起手機對着自己照照。
“怎麼會呢?你還是那麼美,放心好了。”
“真的嗎?”姚雯婷嘟着嘴問我。
“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
“那倒是…”
“快吃飯吧,吃完飯了才能吃藥啊。”
“嗯。”
姚雯婷乖乖點點頭,看起來像極了一隻可愛的小貓。隻是除了可愛,她還不得不舔舐自己的傷口。哪怕隻是在腦海中想象,那模樣甚是惹人憐惜。
吃過藥後,姚雯婷安靜躺在床上睡着了。她閉着眼睛,呼吸輕盈,恬靜的呼吸聲在這靜谧的午後顯得格外清晰。我看了看她憔悴的臉龐,随即輕輕的關上卧室的門。
回到客廳,我蜷縮在沙發上,思忖着昨夜發生的一切。大叔為何突然出現我面前?為何在我詢問徐萱萱近況時含糊其辭?為何深夜邀請我去他家?為何隻喝了幾杯威士忌就醉了?又為何在醉倒在我懷裡時流淚?
我不禁懷疑大叔是否真的醉了。盡管身體不适,腦袋也許還處于清醒的狀态。他假意醉倒在我懷裡,難道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态?一個醉了酒不禁落淚的窘境。
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還會詢問大叔,詢問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了。哪怕不能安慰他,我想如果能找個人說說的話,心裡沒準兒就不會那麼苦了。
可現在我卻不想知道他落淚的真正緣由。或許真的如汪肖猜測的那般,大叔被分手了。而他醉後的落淚,隻能證明他是真心愛她的。至于那一句“又被甩了”,或許将這段感情變得更為沉重。戲劇節重逢後,他對她的冷漠隻是他僞裝自己的保護色。他曾經是如此的愛戀着她,而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了他。
或許二十年前,他們炙熱的相愛過。而二十年後,他們彼此重燃愛火。他心底深處的這份愛火,足足燃燒了二十年!
可人一輩子有多少個二十年?對他來說,她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才會令他愛得如此深沉?
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憶起自己的大學時代。曾經也有一個人為我奮不顧身,不遠千裡隻為見我一面,盡管每次的相處隻有短短的幾天。
哪怕遠距離戀愛,也會每天在我醒來時第一時間跟我道早安。在我生病難過的時候,陪我聊一整個晚上。當想念溢出手機屏幕,甚至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那個時候是多麼單純可愛,哪怕錢包羞澀,我們也能因為偶然抽中了買一贈一而開心到忘乎所以。而現在彼此之間隻剩下了赤裸裸的金錢關系,甲方與乙方的關系。
“他在幹嘛呢?”我不禁思忖道。
我随手打開手機即時通訊應用,在通訊錄裡找了許久,始終找不到我要找的那個人。
“嗯?怎麼沒有呢?”
一瞬間,我突然想到我們彼此甚至都沒有添加對方為好友。多麼令人唏噓。
思忖間,我快速找到和他之間僅有的工作群,随即在群成員中找到他的頭像點了進去。頭像仍是一個穿着白襯衫牛仔褲的男人的背影,還有無暇的白沙和甯靜的海。
就這樣,惬意的禮拜日在我的胡思亂想中結束了。好在有汪肖的鼎力支持,在沒有任何顧慮的情況下,在令人絕望的禮拜一,我照例擠上了早高峰地鐵車廂。在幾乎要擠成肉餅之前,在你推我搡的簇擁下下了地鐵,直奔宇宙中心!
“早!”
在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柳東伸手擋了下來。他又跟我打了個招呼:“早。”
“早。”我機械般的回道。
我刻意避開柳東,生怕他會催我盡快與甲方協商。可除了互相簡單的道了早安之後,誰都沒再說話。安靜如空氣凝結了一般,氣氛尴尬得很。
幸好電梯門在空氣凝結成冰前一秒打開了,我快速走出電梯來到工位。坐穩之後,随之而來的就是等待處理的成堆成堆的工作。
突然,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新消息提醒。
“麥麥,有時間方便通下電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