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警員艱難地吞咽口水說道,視線在四下裡搜尋,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在這間辦公室唯一那張鋪滿淩亂草紙的桌子下面,靜靜地陳放着一個亞克力玻璃水缸,水缸内注了一半多奇怪的半透明狀液體,灰綠色的水面下似乎浸泡着什麼東西。
齊猛蹲下身,帶着防護手套的手伸進水缸中摸索,灰綠色的古怪溶液粘稠滑膩地包裹住他的手,像是某種有生命的粘液怪物在一節一節吞吃掉他的右手……
其他隊員們眼看着齊猛在那散發着惡臭的水缸中翻找了許久,在某一瞬間定住了身形——
“找到了……叫法醫處的老李過來。”
齊猛從水缸中撈出的是一條腐爛的左腿。
“創口平齊應當是在死後被利器切割所緻,看腐爛程度在這水缸子裡泡了起碼有一周以上的時間了。膝蓋以下的小腿沒找到嗎?”
法醫處這次跟着出任務的是一名有經驗眼光老辣的副主任,但由于場地的限制沒法當場分析出那水缸中的溶液成分,因此也無從推算這具屍體的具體死亡時間。
而且,不知道是天氣炎熱還是那不明溶液的作用,這截僅剩的左大腿也腐化得不成樣子,除了腿骨以外能帶走檢驗的組織并不多。
被泡在缸子裡的這個“實驗體1号”,能不能查得到死前的身份成了個未知數。
把法醫處的人送回地面上後齊猛等人繼續向走道深處探索,還有四間玻璃房,為了加快速度兩兩分組。
齊猛直接帶着隊裡另一位經驗豐富的老隊員深入走道,去了最後一間最靠裡的屋子。
這裡已經遠離地下室的入口,因此頭頂上吵嚷的狗叫聲幾不可聞,齊猛又好像聽到了什麼東西咆哮的聲音。
而另一邊,靠近最開始那間辦公室的另一個玻璃房門前,隊伍裡的那個實習警員一手穩着槍口,一手慢慢推開玻璃門——
身後突然出現一隻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我來推門,小王,你在後面随時準備開槍。”
是他們技術科的副組長,平日裡對他們這些實習警員要求很是嚴苛,小王作為隊裡既不聰明也不刻苦的平平無奇小透明,很是怵他。
因此聽見副組長的命令當即松開了手轉身回撤。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刹那間。
隻見那打開了一半又要重新阖上的玻璃門突然被一簇細長褐紅色的柔軟觸手拉住轟然打開,門外的人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便被襲面而來狂舞的觸須纏繞住!
幾乎就是一秒鐘,方才還在說話的副組長便被那躲在門後的詭異突襲,那東西長滿觸須的口器牢牢包裹住他的臉,觸須蠕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啃噬聲……
被推去身後的小王被血模糊了視線,大腦嗡鳴的瞬間他聽到副組長的聲音,按着他肩膀的手寬厚,流着血——
“别……别出聲……”
在這隻詭異的身後,玻璃房中還藏着一隻休眠中的怪物!
驚聲的呼叫就卡在嗓子眼,小王徹底不敢動彈。
怎麼辦,怎麼辦?
眼前的詭異正在一點點吞食掉副組長的腦袋,吞咽的聲音像死神手裡的磨刀石一樣摩擦在他即将要崩潰的神經上。
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副組長死在自己面前嗎!
『……我來推門,你在後面随時準備開槍……』
腦海中突然響起這句話,小王幾乎是痙攣着從那恐懼的陰翳中掙紮出來,顫抖着摸上了電磁槍的扳機——
“砰!砰!”
“砰!”
咬住副組長的詭異在電磁槍的威懾下放開獵物,嘶叫着向玻璃房内逃竄,而房中休眠的另一隻詭異則直接被一槍打碎了能量核,在睡夢中死去。
連續兩槍命中了詭異,開槍的是察覺到不對趕來的齊猛。
而小王驚吓中開出的那一槍,在詭異身後的水泥牆壁上燒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焦痕。
他脫靶了,這是即便在警校訓練中都被認為是緻命的錯誤……
“齊隊……”
小王像是丢了魂似的看向及時出現的齊猛,嘴唇嗫喏着右手顫抖得幾乎要握不住槍柄。
齊猛沒有時間去管别的,那隻受傷的詭異正試圖吞噬已經死去還未來得及湮滅的同伴來修複傷口,他一個箭步沖進房間,在詭異臨死前劇烈的反撲中艱難閃避,一邊尋找這家夥隐藏起來的能量核。
怪物揮舞攻擊的觸須上甚至還沾着新鮮的血。
“媽的,沒人教過你什麼該吃什麼不該吃嗎,畜生。”
齊猛一個閃身躲過攻擊,将電磁強捅進那怪物肮髒腥臭的口器中,一聲悶響,怪物的能量核碎了。
眼看那詭異一聲刺耳的嘶吼後像是被空氣腐蝕一半溶解消失,齊猛松下一口氣,才有空去管明顯被詭異近距離襲擊吓到精神紊亂的小王,但門口已經空無一人。
“喂,技術科那個實習小警官已經把老周搬出來了,放心吧沒有生命危險,就是這傷口都在臉上,唉,本來就不帥這下更醜了……”
齊猛懶得再聽老李叨叨一下摁斷了對講,人到了法醫處應該沒什麼大問題,至于醜不醜的,撿回一條命不比什麼都強。
好在整個地下室除了這一間屋子外其他房間都沒什麼危險,齊猛一邊聽着耳機裡的彙報一邊朝地下室入口走去。
“……其餘的房間裡發現了幾個被詭異寄生的實驗體,有兩個處于極度活躍期,準備好機械鎖和押送車,還有三個休眠期的寄生實驗體和三個暫時無異常行為的普通民衆,地面做好接應準備……”
扣押着實驗體的警員從身旁匆匆走過,這間地下室後面還将進行徹底的搜查,之後将對這裡進行永久封鎖或拆除。
齊猛的目光四下裡巡視,突然定格在辦公室的一處隐蔽角落,在那處角落的地上躺着一張巴掌大小、顔色醒目的符紙。
迄今為止他隻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