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晴把照片還給她,轉身離開。
聽着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孟歡歡有些不知所措,她覺得自己不僅沒幫到夏遲,還惹小姑生氣了。她知道孟晴對自己沒什麼感情,但孟博民被捕後,她也沒收回那個房子,也算是照顧自己了。
就在孟歡歡糾結要不要再去道歉時,腳步聲突然停了。
孟晴站在樓梯口,雙手插兜,回身看向她,“一起吃個飯吧,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你。”
……
孟晴來到附近的小賣部先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告訴老公自己今天不回去吃晚飯,然後便踩着積雪、帶着孟歡歡來到醫院側面的小胡同。
那裡有一家骨肉館,孟晴很喜歡。
這個時間,裡面有不少顧客在喝酒聊天,掀開門簾立刻被霧氣糊了眼。倆人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孟晴把菜單推到孟歡歡面前,“點菜。”
孟歡歡:“我、我不挑食的……吃什麼都行……”
孟晴也懶得和她多費口舌,于是把菜單放到一邊,點了一份大棒骨。
骨頭都是提前炖好的,老闆娘盛到小鍋裡送到餐桌的爐子上,擰開桌下的煤氣并點火,提醒她們再咕嘟一會兒就能吃了,要是還想加菜就叫她。
“我剛才問你為什麼要打聽你們班主任的事,你沒正面回答我,倒也不重要,我也懶得再問。”孟晴拿起桌上的熱水壺,倒熱水燙杯子,“孟博民死沒死?他家老兩口呢?”
孟歡歡:“他……去年年底被槍斃,他做的那些事裡老爺子也有參與,也被判刑,老太太的話我就不知道了。”
孟晴:“是嗎……我記得之前上面也查過他吧,他平時應該沒少走關系,怎麼被抓的這麼突然。”
孟歡歡:“以前是因為沒證據,這次警察叔叔拿到了他的錄音筆,裡面錄的都是他的罪證,就被抓了。”
“原來是這樣。”孟晴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眼看骨頭炖的差不多了,她便拿起筷子開始吃飯,沒再和孟歡歡說話。
孟歡歡有些尴尬,她偷偷看着孟晴的臉色,小心翼翼拿起筷子也給自己夾了一塊兒,等到吃到六七分飽的時候,孟晴又叫來老闆娘,要了一份白菜一份幹豆腐,直接下到鍋裡。
肚子還沒吃飽,孟歡歡又開始糾結要不要再夾一塊肉骨,這時突然聽孟晴問道:“錄音筆是你交給警察的嗎?”
孟歡歡倏地瞪大眼睛。
孟晴嘴角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去年,有一天,我和朋友去美容院做美容,在大廳裡看你慌慌張張往外跑,還把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交給了一個男生,你拿的是錄音筆嗎?那個男生幫你報的警?”
“我……”孟歡歡那天非常着急,她一門心思要把錄音筆交給夏遲,看到鐘景明的那一刻開心的什麼都忘了,根本沒注意到孟晴居然也在,自己做的這一切都被對方看到了。她越想腦子越亂,臉上還藏不住事,慌張的模樣全被孟晴看在眼裡。
孟晴:“你知道我和他們關系都不好,早年就離家出走了,老爺子估計沒少在家裡罵我,現在看到他們死的死判的判,感覺還挺不錯的。”
聽她似乎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孟歡歡又找回了一點勇氣,“那你幹嘛問這個……”
孟晴:“我隻是好奇,因為我覺得你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她和孟歡歡隻見過幾次,但她自認不會看錯,孟歡歡膽小怯懦沒有主見,就是被孟博民規訓好的一個人偶。而人偶是沒有自我意識的,她也很難想象孟歡歡居然會做出這麼大膽的事。
見對方沒有催促自己,孟歡歡放下筷子想了很久,最終決定和孟晴坦白。
她講了自己小時候的經曆,講了孫翠萍和孟博民是怎麼教導她的,講了自己小學和初中如何被同學孤立,講了曾亮,也講了夏遲他們怎麼把她從泥沼中拉了出來。
孟歡歡講了很久,久到鍋裡的白菜幹豆腐已經炖爛,自始至終,孟晴沒再動筷子,也沒有打斷她的話,隻是默默的聽。
說起那些過往,孟歡歡心裡依舊難受,但她已經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這些了,“我當時……其實沒想那麼多,孫翠萍威脅我要教訓我的朋友,我腦子笨,也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就是聽說那個錄音筆是可以保命的東西,就去偷出來了。”
眼看鍋底要燒幹,孟晴擡手關了火,“後來呢。”
孟歡歡:“那天你看到的那個男生,是我們年級的年級第一,腦子特别好使特别聰明,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個錄音筆究竟有多危險……”
孟晴撇撇嘴角,有些無語,“孟博民不是要把你送人嗎?那人呢?”
孟歡歡:“那天晚上,他、他想脫我衣服,我就用手電筒把他打趴下了……”
聽罷,孟晴垂下眼簾,過了許久,嘴角淡淡的露出一絲欣慰的笑,“也挺好的,就算真的把他打死被警察帶走,也比什麼都不做等死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