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信不信已經無關緊要,反正好看的小喬同學是不會自己學壞的,一定是别人把他帶壞了。
吃完飯後,大家七手八腳從喬頌背包裡翻出了證書和獎杯。
身為标準的學渣,杜司宇和檢讨書關系緊密,從小到大與獎杯獎狀全部無緣,現在把獎杯捧在手裡,沉甸甸的感覺讓他與有榮焉,“快快快,你不拿那個什麼相機了嗎,趕緊給我照一張。”
鐘悅卿上次出差回來給兒子帶了禮物,是一個新款的數碼相機,這可是個稀罕物,不僅不用膠卷,還能在小屏幕上看到照相的畫面,甚至照的不好看還能删除,喬頌進門前他們已經玩了好一會兒。
于是,喬頌同學被迫上崗,成為了大家合照的工具人。
看着大家熱熱鬧鬧的,夏遲獨自待在角落裡,神色溫柔。她默默垂眼,片刻後,陸塵來到了她的身邊,小聲道:“過來一下。”
吳建軍被抓後,兩個人别扭了一段時間,偶爾說話但也比以前少了很多。
陸塵把她叫到卧室,随手掩門暫時隔絕了外面的聲音,而後将她緊緊抱在懷裡,“新的一年新的開始,咱倆是不是該和好了。”
夏遲笑,“咱倆啥時候不好了?”
這話聽的陸塵通體舒暢,“說得對,咱倆一直都很好。”
他們兩個之間已經無需再多說什麼,親密的擁抱就是最好的慰藉,直到外面叫他倆趕緊出來拍合照,兩個人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
元旦将至,李桂梅接到一個電話。
是村裡的親戚打來的,先是聊了幾句日常,而後便問李桂梅有沒有時間,要是有空的話就趁過年回來看看。
這些年她和親戚們聯系不多,也隻是逢年過節給村裡小賣部打個電話,再請小賣部的老闆娘去叫人,彼此聊聊這一年的情況,客套成分居多,關系說好不好說壞不壞,現在突然叫她回去,想必是有别的事要說。
果然,在李桂梅的追問下,對面說了實話。
原來是李桂梅一個遠方姑奶生了病,老人家歲數大了,身體本就不好,今年這一病恐怕不是什麼好事。而老人自己也有預感,她現在身邊沒有孩子,就想在臨走之前看看家裡人,所以才讓侄子給李桂梅打了電話。
李桂梅也是好多年沒回去了,也想趁這個機會回去看看,等夏國強回來後兩口子商量一番,覺得過年時候人太多,票也不好買,正好過兩天就是元旦,學校那邊給放假,也不耽誤孩子學習。
本來他們想帶陸塵一起去,但陸塵以元旦要給爸爸打電話為理由拒絕了他們的好意,李桂梅也就沒再強求,叮囑他别到處亂跑,晚上睡覺一定要鎖好門。
十二月三十一日,市政府為了和市民一起喜迎千禧年,在江邊舉行了一場盛大的煙火晚會,夏遲和家裡人坐上出租車前往火車站時,身後的天空已經鋪滿了絢麗的煙花。
回想過往種種,夏遲微微阖目。
——這一切,真的已經結束了。
夏晚還在,爸爸媽媽也身體健康,陸塵依舊陪伴在她的身邊,她覺得自己從來都沒什麼出息,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再也無所奢求。
她坐在後排,聽着爸媽聊着村裡的事,透過後視鏡看着背後的煙花,笑着笑着卻突然看見一個過分熟悉的身影。
就在街口轉角處,一個身着深藍色工服、腳踩膠靴、臉上戴着勞保口罩的人靜靜站在那裡,看着夏遲所坐的那輛出租車,下意識的搓搓手指,眼中似笑非笑。
……
嘶……
頭好痛……
夏遲隻覺後腦像是被誰打了一悶棍,疼的厲害,她感覺自己好像躺在床上,卻像個溺水的人身體不斷下沉,撐着意識努力掙紮許久,總算睜開了眼睛。
還是熟悉的卧室,隻是比之記憶中已經舊了許多。
夏晚一頭利落的齊耳短發,正坐在書桌前,對着鏡子認認真真的塗口紅,聽見夏遲發出的聲音,扭頭對她笑道:“醒啦?”
夏遲的腦袋還是很痛,她擡手揉揉太陽穴,皺眉問道:“現在是幾幾年?”
夏晚輕笑,“咋還睡一覺把自己睡傻了呢,現在是11年,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
夏遲:“……”
——哦,我又回到了11年的時間線。
但這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腦袋裡一片混沌,好像忘了不少事。
夏晚對着鏡子照了照,确保妝容完美後,将口紅塞進化妝包,起身來到夏遲床邊坐下,“爸媽都出門了,我也該去上班了,你在家裡好好待着,别到處亂跑知道嗎?有事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夏遲拖着疲憊的身體,忍着頭痛,雙手撐着靠着床頭坐起身,“都多大的人了,還用你像小孩似的叨叨,你趕緊上班去吧,等我再睡一會兒,睡醒了我就去找陸塵,逛逛街,再買點年貨。”
誰知她話音剛落,就見夏晚充滿神采的眼中逐漸暗淡,直至凝成了一股化不開的憂傷。
“你又夢到陸塵了嗎?”夏晚努力擠出一點笑容,表情卻難過的像要哭出來一樣,“陸塵已經離開我們十二年了,夏遲,你到底什麼時候才願意從夢中醒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