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不是……”

李桂梅：“那為啥不問？！”

夏晚沒有理由了，總不能說自己真的不想學吧。

李桂梅深吸一口氣，“我就不理解你為啥不學習，你說你現在不學習，你将來能幹啥？啊？和我跟你爸似的天天起早貪黑嗎？還是去工地做苦力啊。”

夏晚：“也不至于吧……實在不行我找個廠子……”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李桂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咋？想去當工人？這才幾年啊，咱家當時什麼樣是不是都忘了？！”

雙職工紛紛下崗，家裡瞬間沒了經濟來源，那段時間李桂梅和夏國強愁的一宿一宿睡不着覺，今天聽說這家出了事，明天那家又出了事，熬的人都老了好幾歲。要不是因為陸廣平幫了忙，那樣的日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李桂梅擡手，哆嗦着指向她和夏國強的卧室，“你去看看，就我和你爸那個床頭櫃，最下邊那個抽屜裡，你看看我和你爸拿過多少廠裡的表彰，結果呢？勞模有什麼用，還不是該下崗就下崗！你現在還想進工廠？以後你要是沒工作，我甯可你在家躺着都不會讓你進廠子！”

“媽，你别激動，我就是随便說說……”夏晚自覺說錯話，連忙改口，“我不進廠，絕對不進。”

李桂梅：“我和你爸，和你們老師，讓你好好學習是害你嗎？！我和你爸天天起早貪黑到底是為了啥？不就是想多給你和夏遲掙點錢到時候供你們上大學嗎？為什麼你就不能讓我省省心？等将來考個大學找個坐辦公室的工作，天天風吹不着日曬不着，不比我和你爸強？有些話我都不想多說，你說你和夏遲差啥？你說你有時候學不進去，可以，我也從來沒要求過你次次名列前茅吧，但你至少也得對得起你在學校的時間，就算沒有進步，保持原樣很難嗎？你初中成績還可以，不算好也不算太壞，現在為啥就是不想學呢！”

然而等她吼完，卻見夏晚低着頭，緊緊抿着嘴巴好像在和誰賭氣，“咋，說你你還不服氣？！”

“我有啥不服氣的。”夏晚剛剛不知在想什麼，本來一副虛心挨罵的樣子，現在卻一反常态，仿佛心中憋着一股火，“媽，我和夏遲本來就不一樣，就算從小一起長大也不一樣啊，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李桂梅一怔。

夏晚：“我沒她那腦子，我就是學不好，你再說多少次我也學不好，你别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你聽聽自己說的什麼話！”李桂梅暴怒，“敢情我讓你好好學習還成我的錯了！”

夏晚梗着脖子不說話。

“我現在管不了你了是吧！”李桂梅氣的手抖，拿起茶幾上的雜志撕個粉碎，“滾屋裡待着去！你期末要還這樣，以後我一分零花錢都不帶給你的！滾！”

……

晚自習下課，夏遲匆匆忙忙趕回家。

客廳裡開着燈但是沒有人，夏遲在門口換了拖鞋，輕手輕腳靠近爸媽的卧室，能聽見裡面倆人在說些什麼可具體又聽不清。她又來到廚房，發現鍋碗幹幹淨淨還和早上一樣，估計他們要麼在店裡吃了要麼幹脆沒吃。

看着自己卧室那扇緊閉的門，夏遲輕輕歎了口氣。

兩姐妹小時候也沒少吵架，夏晚一生氣就不愛吃飯，爸媽吃沒吃不知道，反正她一定沒吃。

夏遲懶得去換衣服，端起鍋去接水，打算煮碗雞蛋面。

這時，李桂梅從卧室裡走出，“回來了啊，咋晚上在學校沒吃飽嗎？”

夏遲：“是有點，今天食堂的飯不太好吃。”

李桂梅：“冰箱裡有火腿腸，自己切點放裡。”

夏遲：“知道啦，媽你先回去休息吧，一會兒我吃完休息休息也要睡了。”

李桂梅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回了房間。

卧室内，夏晚面對着牆躺在床上一聲不吭，仿佛已經睡着了。

“我知道你沒睡。”夏遲把熱氣騰騰的面放在書桌上，走到床邊輕輕推她的肩膀，“起來吃點東西。”

眼見夏晚緊閉着眼睛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樣子，夏遲再次歎氣，然後伸手去拽她的胳膊，“給我起來，不把面吃完别想睡覺。”

她生拉硬拽把夏晚弄到書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塞到她手裡，“燙，記得吹吹。”

夏晚目光呆滞，盯着那碗面盯了好長時間，才慢慢擡起胳膊将筷子插進面條中。面條上裹着一層蛋液，湯裡漂浮着細碎的蛋花，黃燦燦的又好看又好吃，夏晚挑起幾根放進嘴裡，麻木的吃着。

見她如此，夏遲悄悄松了口氣，“這才對嘛，不要一生氣就不吃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就算要生氣也得吃飽了才有力氣生氣，你……唉，你别哭啊。”

“别管我……”夏晚咬着嘴裡的面條，哽咽着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