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景明和安娜短暫的相處過一段時間,安娜說過不會去别人家裡,以他的判斷,對方似乎沒有說謊的理由。
可蔣貴在這個時候提起明年過年,鐘景明不得不再多留一個心眼。
因為樓梯的事,對夏遲的話,鐘景明信了大半,畢竟未雨綢缪也沒有壞處。鐘悅卿每個月會往家裡一張固定存折上打錢,是他們父子倆的生活費,錢不少,也足夠蔣貴揮霍,正因如此,另外兩張定期存折蔣貴至今都沒有動過。
而這段時間,鐘景明已經偷偷拿了他的身份證和戶口本去銀行改了兩張存折的密碼,外加新房的鑰匙,他把這幾樣東西都藏了起來,蔣貴想找也找不到。
高考結束之前,鐘悅卿還會回來兩次,鐘景明已經做好了一切計劃,他盡可能的保護着媽媽的财産,隻要能平穩度過這兩次新年,等到高考結束,他就可以帶着錢和媽媽一起離開了。
這是他認為的、最好的保護媽媽的方法。
至于蔣貴,他是死是活都無所謂,這幾天鐘景明懶得去找他的麻煩,二人的關系看似緩和不少,這隻是因為鐘景明需要這樣一種關系,他要讓蔣貴産生一種錯覺、以為自己像以前一樣對他無計可施被他牢牢拿捏住。
蔣貴的腦袋沒法進行太複雜的思考,他隻會認為是自己的威脅有了效果,為了繼續花着鐘悅卿的錢,他也樂得和鐘景明保持這樣的關系。
在他看來,鐘景明的要求很簡單,不要往家裡帶人還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讓他再碰鐘悅卿,這對蔣貴而言根本不算個事,外面那麼多浪的女人多帶勁兒啊,睡一塊木頭有什麼意思。然而就是這麼個“舉手之勞”就可以拿捏住鐘景明,實在是太劃算了。
倉庫屋頂上吊着幾個燈泡,散發着慘白的光,鐘景明站在貨架後又在腦中過了一邊自己的計劃,簡單修正了幾個細節,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腿都麻了,手裡還拿着客人要的沒開封的随身聽。
等到他回到前面,蔣貴和安娜已經走了,客人也不在了,他随手把盒子丢進櫃台,疲憊的坐在椅子上,繼續想着剛才的事。
……
暑假前,各科老師瘋狂的布置着作業,作為學委,鐘景明被叫到辦公室,需要在一摞摞卷子中查出一班所需的數量,再拿回班級給同學們發下去。
因為數量太多,夏遲和陸塵一起去辦公室幫忙。
“今年數學卷子好多啊……”夏遲小小聲抱怨。
陸塵悄悄擡眼瞄一眼各科老師,發現他們都沒注意這邊,小聲回道:“據說是因為期末數學卷子太簡單,讓大家有所放松,所以打算在作業上來一點小小的震撼,而且我懷疑這和某人有關……”
二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鐘景明,結果發現對方盯着虛空一點眼神空洞不知在想着什麼。
“诶。”夏遲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鐘景明回神,“嗯?”
陸塵:“查多少張了?”
鐘景明低頭看着手裡遠超過班級人數的卷子,歎了口氣,重新開始查。
他眼底帶着一點淡淡的青色,好像最近都沒怎麼睡好,夏遲有點擔心,“還是蔣貴的事嗎,他最近又作你了?”
鐘景明:“沒有。”
可他現在的狀态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陸塵:“需要代打服務嗎,上次打完發現挺解壓的。”
鐘景明:“……你手不疼嗎?”
陸塵:“疼啊哈哈哈……”
但是疼痛的代價是什麼?鐘景明不了解,他隻知道陸塵腦内小劇場不知道回顧到了哪一段,咧嘴笑的像個傻子。
夏遲耳尖有點紅,“笑啥呢,别笑了。”
陸塵:“嗯,聽你的。”
然後他就真的不笑了,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低着頭認認真真的數卷子。
鐘景明好無語啊,他覺得自己站這兒既像個燈泡又像個傻子,偷摸瞄一眼正在整理教案的韓途生,問道:“你倆真就不怕呗,萬一哪天讓老韓發現不得找家長?”
夏遲:“别瞎說,我倆之間啥事沒有。”
陸塵:“對,别瞎說,你沒發小你不懂。”
鐘景明:“……我懷疑你倆在侮辱我智商。”
陸塵:“你還挺敏感。”
鐘景明:“是你倆太露骨,杜司宇也是你發小吧,我咋沒看你倆天天勾肩搭背摟摟抱抱的呢。”
陸塵手上動作一頓,扭過頭來,神色複雜的看向他,“你但凡用夏晚舉例我還能解釋兩句,你說杜司宇?啧……我咋沒看出你還有這種愛好呢。”
鐘景明:“……以前是我低估你了。”
他和陸塵除了班級裡的事之外沒太多交流,但自從期末放成績那天的“三柱清香”,他覺得有必要在腦内刷新一下對陸塵的印象。
陸塵:“恭喜你在高一結束時,重新認識了一個新同學。”
鐘景明幹脆不想說話。
緊接着他就發現,自己的卷子又數錯了。
但可喜的是,陸塵也數錯了。
夏遲看着手裡數好的三沓卷子,歎氣,“要不你倆都回去,我自己數卷子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