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鐘景明将店裡東西收好,關門落鎖。
音像店的收入太差了,今天又是沒開張的一天,鐘景明不知道該怎麼讓這家店起死回生,能做的隻是不讓它那麼快倒閉。雖然鐘悅卿說收入如何都無所謂,但畢竟是投了錢的,他不想讓媽媽辛苦賺來的錢全都打水漂。
比起下班時間,這個時候街上的人少了很多,鐘景明頭頂夜色,背着書包雙手插兜往家走,路上買了一個煎餅果子當做晚飯。
然而這家老闆的手藝實在不敢恭維,換了别人估計以後再也不去他家了,可鐘景明不在乎。家裡沒人給他做飯,他也不想去碰那些落了灰的碗筷,一般買個面包就對付了,而現在,至少煎餅還是熱的,除了在學校,他能吃上口熱的東西實在不容易,已經很知足了。
走到單元門,他吃掉最後一口,将塑料袋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對他而言,回家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他現在看見蔣貴那張臉就覺得惡心,有時甚至在想,這種人渣為什麼不會出門被車撞死。
真是老天不開眼,禍害遺千年。
鐘景明深吸一口氣,疲憊的上樓,拿出鑰匙開門,結果就在進門的那一刻,突然聽見卧室裡傳來的奇怪的聲音。
吱嘎的木床,難以入耳的髒口,以及女人的叫聲。
鐘景明甩下書包連鞋都沒來得及換,他大步沖過去一腳踹開卧室門,就見兩具白花花的身體糾纏在一起。
“蔣貴你他媽的!”鐘景明上前抓住蔣貴的頭發,将他從女人身上扯下來,“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許帶人回來!”
被迫中止的蔣貴渾身難受,他大罵着和鐘景明打在一起,床上的女人慌亂的穿衣服,一時間,十幾平的卧室内亂成一團。
然而蔣貴是打不過他的,最後氣喘籲籲的躺在地上,嘴裡還在罵個不停。
趁着倆人打架的功夫,女人抱着自己的皮包,貼着牆邊小心翼翼的挪動,試圖偷偷離開。
“站住。”鐘景明叫住了她。
“你、你幹什麼?”女人吓得瞳孔亂顫,“是他叫我來的,來之前我不知道……”
鐘景明從兜裡拿出一張一百塊錢的紙币,遞到她的手中,“我知道你們都在一條街上,你回去告訴她們,以後誰再敢來,我就讓她走不出這個門!”
“好、好的……”女人顫巍巍接過錢,看他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趕忙跑到門口穿好高跟鞋離開。
蔣貴躺在地上罵罵咧咧,某個部位在藥物的作用下依舊昂揚,上面還挂着脫落半截的橡膠制品。
鐘景明的胃内一陣翻湧,跑到衛生間将剛才吃下去的全部吐了幹淨,最後幹嘔着吐膽汁。
半晌過後,他拿水杯接了水漱了口,但嗓子眼依舊火辣辣的難受。
卧室裡,蔣貴已經手動解決了自己的問題,渾身疲軟的撐着床邊爬起來,腳步虛浮來到客廳,“□□崽子……我當年就該把你射牆上!”
鐘景明隻覺好累好累,連吵架的力氣都沒了,他壓根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要不是怕媽媽知道傷心,他都想拉着蔣貴同歸于盡,一了百了。
鐘景明:“我再說一遍,不許把人帶到家裡。”
蔣貴:“我就帶了你能咋樣,有本事打死我啊。”
鐘景明:“你以為我不敢?”
“呵呵。”蔣貴冷笑,“就算你再不承認,你也是我兒子,你身體裡一半流着我的血,我還能不了解你?你個小崽子,你要真敢的話早就下手了,還能讓我活到現在?”
鐘景明咬緊後槽牙,一臉陰沉。
眼看他被自己拿捏住,蔣貴有了幾分得意,“你說現在家裡就咱爺倆,何必呢,你不管我我不管你,大家都自在。”
鐘景明:“你特麼少說屁話。”
蔣貴:“我是在說實話,那個女人掙錢咱爺倆花,多舒服啊。”
鐘景明:“呵,還沒睡覺就開始做夢了?花我媽媽掙的錢,你也配?”
以往說起這些,鐘景明早就揮着拳頭去揍他,然而今天,鐘景明卻顯得過于平靜。蔣貴想了片刻,嘲諷道:“這是想開了?終于決定告訴你媽我出軌讓她跟我離婚了?”
鐘景明保持沉默,不置可否。
“唉,真是那個女人養出的好兒子啊。”蔣貴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我和她離了婚,沒有了錢,我會做出什麼事呢?”
鐘景明:“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