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娘,我今天要去上裡鎮公幹,中午怕是趕不回來了,午飯不用等我。”以當地百姓暴打裡正三次的氣性,今日上裡之行不可能會順利。他不欲柳清舒擔心,便沒跟柳清舒講上裡鎮如今的情況,隻說,去公幹,或許會有耽擱,午飯怕是趕不回來了。
傅琛理了理衣擺,又跟柳清舒交代了幾句,便出了門。他今天換了一身短打,感覺整個人都輕便了很多。今年雖是暖冬,但畢竟還在正月裡,溫度還是偏低的,他便又在外邊加了一個棉褂子。
“大人,您怎得穿一身短打?”
“出門辦事,短打更方便一些。”傅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輕便整潔,很滿意!這褂子還是他家娘子前年親自給他縫的呢!
“大人說的是,”王衙内點點頭,他知道出門辦事輕便的短打更方便一些,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官老爺穿短打出門。他尋常所見,就是還未出仕的學子,也常年穿着長衫,也隻有平民百姓才穿短打,為的是方便幹活兒做事。王衙内世道傅琛是農家子出身,想來,從前習慣了如此打扮,便不覺得奇怪了。
“大人,馬車早已備好,這便出發吧。”
傅琛擺擺手,“不用,給我一匹馬就行了。”
上裡鎮官道入口,一個看起來十來歲的小乞丐,跑得飛快,一溜煙就消失在了一條小巷盡頭,不多時,跑進了一間破廟。
“李叔,李叔,不好啦......”
被稱作李叔的男子一巴掌打在少年手臂上,“慌慌張張的,什麼不好了,慢慢說。”
“朝廷走狗又來了。”
李叔輕嗤一聲,朝廷又來人了,多新鮮啊,“慌什麼,我這就讓人通知幾大村長。”
“叔,這次不一樣,”那些人看着威風得很,跟陳裡正那群人完全不一樣,“叔,他們個個都騎着高頭大馬,每人都配了一把刀,我覺着,那群人,很可能是陳裡正上頭的人。”
聽少年這麼說,李叔臉色頓時就變了,忙招呼人過來,“你們幾個,馬上去村裡,讓幾位村長做好準備,務必要把小六說的情況一五一十講清楚!”
今年被征徭役的人回來後,陳裡正時不時就要來一趟,農人一年忙到頭,哪有功夫一直盯着陳裡正,在他來的時候做好應對準備,于是,幾大村長商量後決定,花了一筆錢,請鎮上的這群乞丐在官道口盯着,陳裡正一旦來了,立刻告訴他們。這次,來的怕真的是上頭的,更要重視,李叔哪裡敢耽擱,忙不疊的就趕緊讓人去送信。
這些乞丐們常年走街串巷,路熟得很,不多時,消息就送到了幾大村長手裡。
于是,傅琛一行人騎着馬趕到上裡鎮郊桂花村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一群拿着棍棒、鋤頭、鐮刀、斧頭,兇神惡煞的青壯年。
“趕緊滾,不然對你們不客氣,”領頭的青年是村長的侄子雷大郎,身材高大壯碩,一臉兇相,看着相當的唬人,當然,他也不隻是看着唬人,打起來也是厲害的,不然,村長不能讓他領頭。陳裡正的腿就是他打斷的,雖然傅琛一行人看着像陳裡正上頭的人,但雷大郎根本不帶怕,管他是誰,就是縣令他也照打不誤。
雷大郎見傅琛個子雖高,但并不健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叫嚣也是沖着站在最前頭的王衙内。他沒想到,那個他沒看上眼,穿着一身短打的年輕人,就新上任的縣令。
傅琛聞言,上前走了一步,正要開口,身邊的王衙内又跨了一大步,站到了他前邊。
王衙内被方縣丞指派來跟着傅琛,方縣丞擔心傅琛真出了什麼事,不好跟府尊大人交代,他身手是整個縣衙最好的,所以,方縣丞特意讓他貼身保護傅琛。
王衙内又向前跨了一步,大聲呵斥道,“大膽刁民,公然逃避徭役,不知悔改,你們要造反嗎?”
王衙内的話瞬間激怒了本就義憤填膺的村民。
“狗官,”,雷大郎更是怒目圓睜,揮舞着手中的棍棒,恨不得,将這群人撕碎,“你們為非作歹,不把我們當人,如今竟還有臉來質問我們?都聽我的,大夥兒一起上,打死這群狗官。”雷大郎唾沫橫飛,臉猙獰的都有些扭曲。
一場混戰瞬間爆發,村民們被積壓已久的怨氣所驅使,早已失去了理智。雷大郎更是如同脫缰的野馬,揮舞着手中的棍棒,一馬當先地沖在最前方。
王衙内雖身手不凡,但面對橫沖直撞的村民,加上,他還要分心護着傅琛,一時間,不免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傅琛心中暗自焦急,若任由事态發展下去,必将釀成大禍。他幾次試圖撥開人群,大聲喊道:“鄉親們,請聽我一言!”
然而,憤怒的村民根本聽不進去他任何話,依舊不管不顧的沖殺,誓要将傅琛等人趕出村子。傅琛的聲音,完全被淹沒在這場混戰中。
王衙内漸漸應付不及,很快,傅琛和王衙内就被村民沖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