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氣溫突然驟降。
如今還不到十一月,手就已經開始發僵了,柳清舒估摸着,今年十有八九得下大雪,整理衣櫃的時候,她發現傅琛隻有兩件舊棉衣,都有些年頭,穿着大概也不怎麼保暖。下雪天冷,身上的棉衣不保暖哪成?她打算去一趟鎮上,買點棉花回來做棉衣。
天氣冷了,大夥兒來買豆腐都比較晚,趁着還沒人來買豆腐,柳清舒趕緊端着髒衣服出了門。剛出院門,柳清舒遇見了也準備去河邊洗衣服的張娘子,便順嘴問了一句,“張娘子,我打算去一趟鎮上,眼看着,天一天天的冷了,我想做棉衣,得去鎮上買點棉花,你一起去嗎?”
“是該做棉衣了,”張娘子搓了搓有些發僵的手點點頭,“今年冷得格外早,恐怕要下大雪,我家去年才每人做了一件棉衣,棉衣今年不用做了,不過我想做兩床厚一些的被子。”現在家裡的被子都用好些年了,越發的不保暖了,今年估計要比往些年冷很多,無論如何都要做新被子了,趁着還沒冷起來做好,真冷起來了,就能直接拿出來用了,不然等真冷起來再做,怕是來不及了。
她原本打算過幾天再去的,家裡的雞蛋再攢攢就一籃子了,去賣雞蛋的時候順便就把棉花買回來了,不用專程跑一趟。
“柳娘子,咱們後天去成嗎?”張娘子不好意思的笑笑,“這段時間天冷,雞都不愛下蛋了,我估摸着再兩天就能攢夠一籃子雞蛋。”
張娘子家隔小半個月就要去鎮上賣一趟雞蛋,柳清舒是知道的,她問張娘子,其實也是這個意思,等他們去鎮上賣雞蛋的時候,她跟着一起去。
“成啊,”柳清舒笑笑,“天才剛冷起來,不着急這兩天。”
兩人一路說着話,很快就到了河邊。
兩人來得早,河岸邊還沒有人,小河籠罩在清晨的薄霧中,已經有了幾分初冬的寂寥,偶爾有幾片落葉随風飄落在水面上,輕輕打着旋兒,又緩緩沉入河底。柳清舒和張娘子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放下各自的洗衣盆,開始忙碌起來。
河水有些冷,刺骨的寒意讓柳清舒不由的打了個寒顫,手指也很快變得通紅,柳清舒不由的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對了,柳娘子,你家傅書生再有幾天就要放假回來了吧,”張娘子了然的笑笑,“難怪你着急做棉衣,是想傅書生這次學堂就把新棉衣帶走吧。”
“傅書生可真有福氣,”張娘子滿眼欣慰。
柳清舒聞言,臉上泛起了一抹紅暈,羞澀地低下了頭,“哪有,能嫁給夫君,才是我的福氣。”夫君那樣好,能嫁給他,是她撞了大運才是。
張娘子輕笑,才不是那麼回事兒呢。
傅家剛出事那會兒她不止一次跟自己婆婆感慨,傅琛命真是不好,家裡接二連三的出事,也就半年光景,爹娘相繼過世家裡就剩他一個,李家又在那個檔口翻臉不認人,那時候的傅琛有多難,張娘子都看在眼裡。
後來,傅琛跟柳家定下婚期,她聽人聊起柳清舒,衆人都說柳清舒如何如何不好,她那時候也跟其他人一樣,覺得傅琛大概是受了太大刺激,娶柳清舒是破罐子破摔。
可現在看來,她實在太過狹隘了,柳清舒雖然相貌不及李玉茹,但她卻是個難得的賢内助,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種了滿滿一菜園子蔬菜,養了豬仔和雞仔,又紅紅火火做起了豆腐生意,才嫁過來一個多月,現在村子裡的人提到傅家的柳娘子,誰不說個好,柳娘子對傅琛更是沒話說,事事周到,這不,還未入冬就想着給他做棉衣。
再看李家那位,之前王家要休妻,李家将人接回來,回村後,聽他們隔壁的說,人回來後整天躲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麼活兒都不幹,她爹娘稍微說句重話,就尋死覓活的鬧,讓人看了不少笑話。
可笑的是,當初拿李玉茹跟柳娘子比,将柳娘子貶得一無是處的人,現在無不說,幸虧傅書生娶的是柳娘子,不然,真娶了那位,現在家裡雞飛狗跳被人看笑話的就是傅家了。
兩人雖一直聊着,但手上的活計卻一點沒落下,不多時,盆裡的衣物便洗得差不多了。
“柳娘子,今天豆腐賣完了嗎?”說話之人的聲音帶着不可思議。
柳清舒往常都是賣完了豆腐才出門的,看見柳清舒在河邊,她以為豆腐已經賣完了。她婆婆一早就讓她去買豆腐,她想着柳清舒的豆腐要下午那會兒才賣完,洗了衣服再去也還早早的,便先出來洗衣服了,要因為洗衣服耽擱了買豆腐,她婆婆一定會罵死她的。
柳清舒搖搖頭,“哪能啊,今天的豆腐還沒開買呢,”她今天豆腐做得多了一些,一直以來,她每天都隻做兩闆豆腐,豆腐賣得好,每天幾乎沒得剩。之前她想着,每天剩的豆腐都做傅琛喜歡的腐乳,可每天都賣完了,她也一直沒機會做腐乳,眼看着傅琛就要放假了,她便想着再多做一闆,就有做腐乳的了。
“那我洗完衣服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