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早已過去,陳青果卻仿佛置身烈日驕陽下,蟬鳴此起彼伏,嘹亮且高亢。
世界那麼吵,又那麼靜。
王恕不說話,陳青果也不說話,他們無聲地對視。
這一瞬間,青春的翅膀煽動,帶起的風在他們之間穿行,是肆意的,也是溫柔的。
陳青果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閉上眼睛裝睡,抖個不停的睫毛暴露出她紛亂的心緒,她裝不下去地睜眼。
王恕已經再次睡去。
陳青果松口氣之餘又有點兒失望,他沒發現她的不對勁?她剛才臉紅了嗎?
心跳得那麼快,他聽沒聽到啊?
想被他發現她的心思,又怕被他發現,好矛盾,喜歡一個人,怎麼變得神經兮兮,都不正常了。
陳青果胡思亂想一通,無果,她把腦袋從左轉到右,從右轉到左,在胳膊上來來回回地滾蹭了好幾遍,怅然地“哎”了一聲,迷迷糊糊地睡去。
然而陳青果不知道的是,她進入夢鄉後不久,她暗戀的少年就坐起身。
王恕按住被風扇吹得直響的本子。
教室裡隻有幾個人,不是在午睡,就是在做題,沒閑聊的。
王恕靠着椅背發呆。
一串拖拖拉拉的腳步聲從後門進來,夏未未手上拎着個袋子,閑閑地晃着。
“青果睡了啊。”夏未未小聲,“那等她醒了,你幫我把這個給她。”
說着,丢下袋子就走。
也不管王恕應沒應聲,接不接這個活,會不會在她走後,把她留下的東西給扔掉。
那是一袋挂霜花生,一顆顆裹了層糖霜的花生在袋子裡你擠我我挨着你。
看着就甜,齁甜。
愛吃它的人,吃不了酸,更吃不了苦。
王恕将它放在了同桌的桌上,連同她那一小縷蜷縮在自己桌邊的發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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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紀,多數人心氣驕傲,臉皮還薄,做操的時候非要找個人一塊兒,自己走總覺得尴尬。
廣播裡放着運動員進行曲,陳青果和早就等在樓下的夏未未結伴,她不時回頭。
夏未未好奇:“青果,你看誰呢?”
“沒看誰,随便看看。”陳青果心虛。
夏未未高深莫測地眯了眯眼睛:“你不會是……”
陳青果心怦怦跳:“不是!”
夏未未詫異:“不是嗎?你走這麼慢,我還真以為你來姨媽了。”
陳青果繃着的神經末梢驟然一松:“那我确實來了。”
“我就說嘛。”夏未未對她擠眉弄眼,“沒事兒,我給你看了,沒弄到褲子上。”
陳青果回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
各班的隊伍比中年人的發量還稀疏,早到的死活就是不站好,非要等大部隊都到場。
做操的時候,動作不到位不标準才行,不然要被别人嘲笑。
陳青果也是渾水摸魚的大隊一員,她在旋轉運動期間,頻頻偷看王恕。
他是個另類,每個動作都十分的标準。
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和眼神。
回教室的時候,夏未未穿過人流和陳青果碰頭,先是吐槽了幾句站在她前面的人滿頭雪飛揚,而後問她,徐子路怎麼沒來找她。
“找我幹嘛,他跟哥們一道呢。”陳青果指給夏未未看,“那兒。”
夏未未沒拉着她過去:“青果,我聽說了個跟你同桌有關的事,有人打賭,要是給他錢,叫他跟自己談戀愛,他會不會同意。”
陳青果茅塞頓開,這招好啊!她怎麼就沒想到!
我靠,陳青果,你不能這麼下作。
強扭的瓜不甜。
先别管甜不甜,把瓜抱到手才是王道。
不行不行。
她和打賭的人不一樣,她是真的喜歡王恕。
陳青果經過短暫的天人交戰之後,隻剩冒着酸澀的還沒甜起來的氣泡:“未未,你想好怎麼追我表弟了嗎?”
“小點聲!”夏未未神色慌張地捂她嘴,實際周圍鬧哄哄的,不靠近點兒根本聽不清。
陳青果扒開嘴上的手,聽夏美女語出驚人:“我不追他了。”
迎上陳青果錯愕的眼神,夏未未說:“我想了想,以我的條件,追他沒什麼難度,我怕追到他了,他和我談戀愛了,不是我想象的樣子,幻想破滅,你懂我的意思吧。”
“有點懂。”
夏未未聳肩:“我也沒辦法接受,别人的舌頭伸到我嘴裡,我吃别人的口水,别人吃我的口水。”
陳青果幹咳:“你這是不是想的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