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你當是演電視劇啊,誰敢打張哥的主意,除非是不想在學校待了。”
“那偷摸幹了,張哥家裡跟學校也不知道不是嗎。”
男生還想堅持一下自己的揣測,拉拉票:“沒聽過一句話?紙包不住火,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然後就再次被群攻。
“你這都幾句了……诶,哥們,你别挂臉子,誇你有文化呢!”
“行了,走下樓吧,刹車不可能是人為,張家鐵定早就查過了的。”
“哎,張哥還沒泡到校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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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某某休學了,為的是在家養傷,養不好就是個殘廢。
這是陳青果從一堆八卦裡得出的結果。
張某某不來學校了,表弟替她開心,他就覺得那樣的壞學生被她拒絕後,不會善罷甘休,喜不喜歡是次要的,關鍵是沒了面子。
幸好老天幫了她一把。
她其實也有點兒不道德的感想,張某某當初在教學樓外的眼神讓她發怵,再加上他初中厮混的各種傳聞,她就怕他死纏爛打,幹出什麼事來。
譬如趁她晚自習下課回家,在後面尾随。
那家夥在初中有前科。
張某某的事刮起的風吹了幾天,到了周六,下午就沒課了,放假了。
上午的時間被拉長,每節課都過得很慢,到了放學的時候,陳青果的身子歪在牆邊,眼睛往樓下看,她在走動的人影裡發現了王恕的身影。
王恕走在兩棟教學樓相隔的路上,他垂着腦袋走,猶如一隻不知歸路的孤魂。
陳青果沒見過王恕翻垃圾桶,猜想他是直接上手,不會給自己做任何防護,她記得别的人會戴手套,拿一個那種長夾子,這樣可以避免手受傷。
就在陳青果胡思亂想之際,一瓶水從某個走廊扔下去,伴随一片意味不明的騷動。
陳青果想也不想就站起來,手按着窗台,半個身子探出窗外。
她還沒來得及提醒,瓶子就已經落地。
沒掉在王恕頭上。
差一點。
陳青果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氣。
王恕撿起瓶子,把裡面的水倒進花壇,将瓶子丢地上踩成一個薄片,拿着走了。
陳青果蹙眉,王恕一點脾氣都沒有的啊,換其他人,肯定沖上樓找人瓶子的人算賬了吧。
除她以外,很多還沒離校的人也都目睹了這一幕,他們神色各異,想法各異。
對面那棟樓,兩個男生的眼裡盡是鄙夷。
胖點兒的說:“看吧,我就說你的猜測沒可能,王恕那麼孬,怎麼可能幹出報複校霸的事情。”
同伴沒法反駁。
“咱們也是倒黴,跟這麼個撿破爛的孬貨一屆。”胖點兒的砸吧嘴,“别的學校都在看三中笑話,年級第一是這麼個奇人,太寒碜,拿不出手。”
同伴冷哼:“你有種,下次考試壓他一頭。”
“去!”
胖點兒的男生給他一拐子,換了個話題,“剛才我看到校花了,她也在看王恕當窩囊廢,幸好王恕除了一張臉,其他要什麼沒什麼,不然我都怕他跟校花成雙結對。“
同伴對這事兒不感興趣,他有自知之明:“不是他,也會是别人摘走3班那朵花。”
“反正不能是王恕,老子看他不順眼,最煩他那種陰陰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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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果打了個噴嚏,她對着來叫她的表弟揮手:“你先走。”
表弟背着背包,拽衣角擦老厚的鏡片:“你有什麼要忙的?”
陳青果含糊:“這你别管。”
表弟聞言,另一個鏡片都沒擦就将眼鏡架回鼻梁上,他狐疑地打量,口中甩出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來:“姐,你不會是看上哪個男的了吧?”
陳青果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你胡說什麼八道!”
“是胡說八道,不是胡說什麼八道,我剛才隻是随口一說,誰知道你慌成這樣,現在我不得不正式這個離譜的可能。”表弟化身大偵探,“是同年級的,還是高年級的?”
陳青果語氣不善:“沒看上哪個,沒早戀,謝謝。”
表弟觀察她的表情,若有所思片刻:“我想也是,你的驕傲也不準你先喜歡上誰。”
陳青果豎大拇指:“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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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走表弟,陳青果把筆袋裡的文具倒出來,裝進去,倒出來,裝進去,重複了十來遍,班裡就剩她自己了,筆袋被她丢進桌洞,她雙手托腮,手指在臉上啪嗒啪嗒敲着,眼睛直視黑闆上的各科作業。
過了會兒,陳青果撐着桌面,起身出去。
走廊上也沒什麼人。
陳青果漫無目的地晃了晃,不知不覺地走到教師辦公室門口,她往裡探頭,沒見哪個老師在。
牆邊有個她熟悉的蛇皮袋,呈癱軟狀态。
原本放在裡面的各種瓶子不知道怎麼都散落在地上,像是被人惡意亂丢過。
陳青果撓撓臉,抓抓後頸,東張西望一番,她走進辦公室,彎腰把瓶子一個個地撿起來,放回蛇皮袋裡。
王恕帶着空瓶子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他沒進去,也沒發出聲音,就這麼看着。
一直看着。
裡面的女孩似有察覺,扭頭看來。
王恕眼睑輕動,下意識地向旁邊一躲。
也不知道自己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