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屋五号是同心圓集團劃撥給夏青璇的工作室,前些天委托給秦海曼初步做了些布置,林慕南也還沒參觀過。
下午晴轉多雲,天色昏暗,站在敞開的房間門口,裡面一盞破曉氛圍燈,染了一室暖暖的橙黃。
夏青璇面窗背門,在給一盆小木槿花剪枝,半米高的植株被料理得生機勃勃,深秋時節依然花枝招展,盆外是剪落在地的一堆繁枝和鮮花。
聽到扣門聲,夏青璇手執剪刀轉身望過來:“外頭風挺大吧?我看窗口下邊,樹梢搖晃得很厲害。”
屋主人既已出聲打起招呼,林慕南便視作是得了許可,邊應對着這一話題,邊擡步走進屋裡來:“下了一夜的雨,再刮半晌的風,秋天也該形成它的氣候了。”
夏青璇蹲下去把落葉殘花撿進運輸用的原木箱裡,認真而細緻:“夏國古諺語說‘一場秋雨一場寒’,今早出屋确實發現天涼了許多。”
“全國都入了秋,你卻春色滿屋,還在一天的傍晚,私藏了一早晨的朝霞。”林慕南笑說,在不遠不近的位置止步不前,避免一蹲一站之間出現更大落差,也便于更好地瞧見夏青璇,更好地觀賞眼前夢幻的畫卷,及其中最有靈性的點睛之筆。
夏青璇說:“氛圍燈是秦女士配的,确實挺漂亮,也挺機巧。”
“小木槿花呢?是你帶來的嗎?”
“嗯。一個堂妹郵寄來的,出門之前剛好送到,簽收完就帶過來了。”夏青璇把木箱子拎去了内間休息室,又到洗手間洗了手出來,接續着道,“秦女士喊我參觀新工作室,拖了好幾天才來,趕得倒好,剛巧你也有空,所以現在你成了我的第一個客人。”
聽到後面半句話,林慕南突感坐立不甯,苦笑:“這麼說我這門進得不免唐突。怎麼辦?我要遵從什麼儀式嗎?還是補上什麼禮物?”
“萬般皆緣,随遇而安。我就把你第一個來訪當作禮物吧,不用麻煩了。”
“倒是你會省事。”林慕南摸了一下後腦勺,“那個,讓秦女士把裝潢做簡約些,是為你後期個性化的裝飾盡可能地多留空間,需要添補什麼你直接跟我說吧,咱們今天就着手布置。”
“目前想不到再添補什麼了,好像一切都剛剛好。後面使用過程中如果有新的需求,我再告訴你吧。”
倒還真是随遇而安!
“那……那你先……”
“我先給你倒杯茶。坐吧,别這麼站着了。”
林慕南沒去待客區的軟扶椅坐,他一進屋就看到了挨着寫字台背闆排開的兩個木闆凳,覺得有意思,就走過去坐了,看着夏青璇調茶。
夏青璇端着兩隻白瓷杯轉過身來時,明顯地一愣。
“怎麼了?”林慕南捕捉到了夏青璇神色的一抹異常,順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坐着的木闆凳,“這個……不會是件古董吧?”
“當然不是。”
“還是闆凳太小了,我坐着滑稽?”
夏青璇笑了,遞上一杯茶,自己在另一隻空闆凳上坐下,語調有種追憶往事的飄渺,“還記得嗎,去年同遊腴原,咱們還有點生疏,那時我說我養過蜜蜂,還說家裡有獨特的花式蜜茶做法,将來有機會我要請你嘗試一下。這一杯算做還願,也算為先前在雷修大師家裡享受你的勞動成果的回禮。”
一團黎明,一盆春色,都還不夠浪漫。比那更浪漫的是在時間流逝裡,把曾經随口對未來的暢想逐一補圓。
“要不這兩個小凳子交給我,給你刷點兒漆吧。”林慕南突發奇想,興緻勃勃建議道。
夏青璇眼睑不覺地上提了幾分,偏過頭來目光探究:“你還會刷漆?”
“去年才給金剛刷新過小木屋,那時候現學的。”
“手藝怎麼樣?”
“上次不好不壞。積累了經驗,這次總會有進步的。你覺得呢?”
“挺好的。”夏青璇點頭,“我同意。”
“那我叫阿聰送工具和建材來。”林慕南回身把杯子放至寫字台面,給魏聰聰撥去電話,讓他幫忙把去年購置的油漆和工具帶過來。
夏青璇總是溫婉笑着的,埋頭喝茶,等着林慕南打完電話:“是不是配些點心……我帶了一份月餅,可我不知道你今天會來。”
“哦,就是說月餅是單獨你一個人的,并沒我的份額。”
“先前沒有計劃晚餐,但是中午來時碰上晴藍出門去上學,臨時約了晚上一起吃個飯。月餅成了副食,現在有富裕,可以和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