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幾乎喘不上氣。他猛地擡頭,雙眼死死地盯着西弗勒斯幾乎毫無起伏的胸口。旁邊的德拉科被他的動作吓得渾身一抖。
哈利咬牙切齒:
不會,不會的!
不會到那一步的!
西弗勒斯現在還活着,他還沒有死!他沒有自殺,沒有自殘,
他還沒有自毀。
——對!他還沒有自毀!
哈利的确做對了一點。
隻有用雙向綁定生命這樣殘忍的繩索,才能阻攔西弗勒斯走向自毀的腳步。
如果命運注定要推他們向前,哈利至少希望可以拉住西弗勒斯,讓他們一起走完無法自主的人生。
他不要一個人。
荊棘生出尖刺,纏繞他們的命運。刺紮進皮膚,黏黏糊糊的血覆蓋枝條,停滞,硬化,闆結,豎起無人可入的屏障。
哈利混亂的大腦突然明悟:
付出這樣大的代價,西弗勒斯怎麼可能離得開我呢?
哈利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松懈下來。他取出絲巾擦幹淨西弗勒斯指尖沾的淚水,然後把魔杖從口袋裡抽出來,施咒清理幹淨自己身上的汗漬。
在他清理期間,德拉科從椅子上站起來出聲詢問,“波特!”德拉科還沒從一系列的意外中反應過來,聲音都在顫抖:“你要去做什麼?”
哈利沒有回答。他原地幻影移形,離開了聖芒戈。
———
幾日後,聖芒戈,
特殊病房。
房間裡靜悄悄的。
“哈利……”
赫敏有些怯生生地叫了他一聲。
對方現在的樣子讓她想起小學的周末,電視機裡放着自然紀錄片。
北非高原的一片蒼莽荒原中,一頭獅子正在休息舔自己沾滿草屑的掌心。偶爾打一個哈欠,張大嘴巴,露出裡面帶血的牙齒。
青年身上穿着簡單的格紋襯衫,坐在西弗勒斯床邊,脊背挺得筆直。一頭黑色亂發昏塌塌地堆在他頭上,因為虛弱而顯得蒼白的麥色皮膚上戴着一副圓框眼鏡。
他明明低頭安靜地坐在那裡,周身卻散發出一股食肉動物的氣息。
他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咬掉别人的頭顱了。
赫敏小心翼翼地安慰道:“我們都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你知道的,魔法部……”
“梅林的襪子!魔法部那幫惡心家夥是瘋了嗎!”
羅恩突然煩躁地打斷了赫敏。
從哈利回到學校開始,魔法部那幫人總要弄出些幺蛾子,他為此快氣瘋了。
他厲聲吼道:“見鬼!過去他們這樣對老蝙蝠,現在還加上哈利,他們到底還要幹嘛?是不是打算以後吃面包前先蘸一蘸我們做的醬吃啊?”
“羅恩!”
赫敏迅速截住男友想繼續說下去的話頭。這話太超過了。
“這裡是聖芒戈!”她低聲警告,“不是霍格沃茨的格蘭芬多寝室!”
“冷靜點,韋斯萊。”
德拉科微擡着尖尖的下巴,也出聲提醒對方的不識時務。
他穿着見習治療師的墨綠色長袍,從進病房後就抱臂倚着牆一言不發。從最開始的慌亂中冷靜下來後他就一直這個樣子。
“格蘭傑說得有道理,”他低着頭,淡金色頭發遮住了半張臉。“現在光憤怒是沒有用的,我們要做出實際行動,”
德拉科擡起蒼白的面容看着病床上的西弗勒斯,繼續低聲開口道:“我已經聯系好了幾家報社,以花邊新聞出名;如果需要,他們随時可以加刊。”
說完,他勇敢地轉頭對上哈利擡頭看他的視線,即使自己渾身都在輕微的哆嗦。
但衆人沒注意他的異常,都在思考方案的後續和可行程度。
德拉科的發言态度前所未有地強硬,擡起頭的時候,淡灰色的眼睛顯現出一種無機質的石頭質感。
自戰争結束後他就成長飛速,所以現在即使他一聲不吭地突然給出一個看起來可行的解決辦法也沒人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