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醒了?”阿季掀開門簾走進來,手中端着的盤上放着碗藥。
雖說衛國公有意安排人手過來伺候,但大少爺向來不喜歡人多,他便隻留下阿青一個人,煎藥這種事還是得他自己來。
林懷瑾坐起身,又提起祝雲骁:“祝雲骁有什麼動靜嗎?”
“祝将軍能有什麼動靜啊?”阿季不解,大少爺怎麼一醒來就問祝将軍?
林懷瑾沒說話,看着碗中黑的發紅的藥湯一陣反胃,不禁皺眉道:“我覺得已經好了,不想喝咳咳……”
話未說完就咳了起來,他連忙接過阿青手裡的帕子捂住嘴巴,瘦削的肩膀抖動着,看着令人心疼。
阿季端着藥走過來,“那怎麼行,大夫開了三天的藥呢,您聽聽自己的聲音,啞成什麼樣了?”
林懷瑾咳得臉頰通紅,眼淚都流出來,隻好接過來藥碗,先用勺子嘗了口溫度,便将勺子拿開,皺眉将藥一飲而盡。
"大少爺喝藥居然一點都不嫌苦!"阿青驚訝叫道。
林懷瑾:“……有沒有可能我嘴巴裡根本感覺不到味道。”
林懷瑾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一粒米未進,體力全靠喝的三碗藥湯吊着,如今到了晚上,才覺得有些餓來。
正想着吩咐阿季去讓廚房做點菜來,就聽見剛進院的阿季與人說話,好像是在說什麼“楚公子”?
門簾被掀開,一身風雪的楚未澤便進了門來,他身上披着件絨毛錦色披風,上邊落滿白晶晶的雪粒。
林懷瑾正坐在桌前看書,見他進來,手中還拎着一件木質三層食盒,眼前一亮,趕忙把手中的書放下,叫了聲“未澤哥哥”。
他雖氣色不好,但已醒了有段時間,阿季給他把頭發紮了起來,也穿上了絨衣,此刻眼神亮晶晶的,看起來神采煥發。
楚未澤見他并未卧病在床,像是松了口氣般,将手中食盒遞給阿青,解開自己的披風,在門口抖了抖雪。
“生病也不忘讀聖賢書,懷瑾好用功。”
“我怕回去之後又跟不上你們了,外邊下雪了嗎?”
林懷瑾嘿嘿笑着将書放下,走到門口掀開門簾朝外望去,漫天的雪花像鹽粒子一般飄飄灑灑落下,地上也落了一層白晶晶的雪霜,竟分不清如今到底是白天還是晚上。
他生在江南,雖然有時也會下雪,但京城的雪似乎硬了不少,像是結了冰的糖霜,落在地上還有噼裡啪啦的聲響。
林懷瑾好奇極了,他心裡很激動,愈發感激原主,若自己就此死去,何曾看到如此美景。
“少爺您怎麼現在這麼任性啊!快進去!”
阿季慌忙從後院跑過來,頭發上落了一層白色的霜,林懷瑾覺得好玩,還想伸手去接雪,被阿季直接将門簾放了下來。
“我的病已經好了。”林懷瑾不悅道。
楚未澤心中訝異這林大公子的心性竟如孩子一般,他笑道:“這雪得下好幾天呢,等身子好全了再看也不遲。”
被勸了一通,林懷瑾面上倒也沒有不悅,他還是挺開心的,直到如今,他才真正有重獲新生的感覺。
前幾日醒來後,總覺得生活有種不真實感,他甚至無法确定,如今所見天地是否為前19年所生活的天地,好似自己隻是在經曆一場夢。
夢中的他穿越成了話本中的人物,自己來此地的任務與目的都不知為何,每日睡前他總是會想,會不會自己再睜開眼睛,就會回到那片被肖凜推入的火海,會不會這幾日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自己臨死前的一場美夢。
如今被這冷風一吹,所有的理智都回來了,不管這是不是夢,既然原來的林懷瑾說要自己“好好活下去”,那他便不需要再考慮真假,好好活便是了。
就算真的是場夢,那他也算是為自己的生命延長了許多時日。
林懷瑾坐回桌前,眼懷期待,“未澤哥哥你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他眼神巴巴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食盒,跟小狗見了骨頭一樣,楚未澤眸中的笑意愈發濃烈。
将食盒一層一層打開,阿季主動端出菜品擺在桌上,楚未澤溫柔說道:“那日在八仙樓見你點了許多菜,卻隻多吃了這兩道荷包裡脊與蘿蔔羹,我猜你喜歡吃,便訂了些來看你。”
都是自己愛吃的菜,林懷瑾笑道:“謝謝未澤哥哥。”
這一聲哥哥甜的發膩,阿季沒忍住咳嗽了兩聲。
阿青也聽得臉紅,大少爺性子不是挺冷的嗎?怎麼現在這副模樣,好像是什麼被寵壞的小少爺一般?二少爺也沒這種語氣說過話呀!
林懷瑾确實喜歡吃這兩道菜,他愛吃蘿蔔制品,不管是胡蘿蔔、白蘿蔔還是青蘿蔔,又餓的肚子咕咕叫,此刻哪怕是沒有肉腥兒的蘿蔔羹,他也覺得美味至極。
拿着湯勺挖了一勺送進嘴裡,簡直好吃到靈魂出竅,太幸福了!
隻是,接下來楚未澤的一句話,令正在與雪花齊飛的林懷瑾跌落雲層。
“懷瑾,棋藝大賽将至,你可有信心?”
林懷瑾一愣,拿着湯勺停在嘴邊,“我,報了名?”
“少爺您忘了?棋藝大賽您去年拿了頭名的呀,今年自然是要報名了。”阿季貼心解答。
這蘿蔔羹他喝不下去了,這特麼誰給我報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