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初晴,林懷瑾一大早就自然醒了,穿上厚厚的靴子出門時,院外小厮們正拿着工具清理院子裡的雪。
視野中白茫茫一片,令他煩悶的心情都減緩了大半。
各種工具鏟雪的聲音交疊,平日裡清淨的烨林軒竟然十分熱鬧。
“少爺,您到底要去哪啊?今日書院又不用去,你還病着,可不能亂走啊。”阿季擔憂道。
自從上次大少爺給祝将軍下藥失敗後,有什麼事都不和他說,一大早把自己喊醒不說,連藥都沒吃就要帶他出門,問他去哪裡也不說,愁人!
林懷瑾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你跟着我就行。”
他一走快步子,跛的那隻腳便會格外明顯,以前的大少爺向來走路慢吞吞,現在竟是連被人看出跛腳都不在乎了。
二人路過小花園時,被一聲銀鈴般的聲音喊住。
“大哥,快看我們堆的雪人好不好看?”
林懷瑾轉頭,是三妹林如雪。
林如雪是衛國公曾經的小妾易柔所生,母親因生她難産而死,後來衛國公又納過幾個妾室,但都無一例外,過門三個月便離奇死亡。
林夫人又年紀大了,因此衛國公格外疼惜這個小女兒,雖然林如雪剛過十六歲生日,但被寵出來的驕縱性子幾乎全京城人盡皆知。
她與林懷玉也都換上了厚厚的冬裝,正蹲在一個有半人高的雪人跟前,眼神亮晶晶地看過來,等着大少爺給出評價。
不知兩個人什麼時候起的床,如今都被凍的鼻尖通紅。
“沒時間看。”大少爺留下一句,便擡步離開。
留下震驚的兄妹二人。
以前的林懷瑾對林如雪百般寵溺,一次重話都沒說過,如今竟然拒絕她!
從未體驗過被拒絕的感受,林如雪面上不悅,喊了聲“大哥”也不見林懷瑾回頭,氣得她講雪人鼻子拽了下來,是根胡蘿蔔。
林懷玉唇邊挂着一抹微笑,眸中卻毫無笑意。
看來大哥真的是轉了性子,如今竟然對三妹如此冷漠,那這個府中豈不是慢慢全都變成自己的人了,林懷玉眼神幽深,笑道:“大哥怕是還在生咱們的氣呢,我幫你把眼睛畫上吧。”
這個時間,府中所有道路幾乎都被下人掃出來一條道,可供一人行走,又撒上了鹽,因此雪化的很快,走起來一點也不滑。
樹上、房檐上幾乎全都落了一層白色的雪,如此新奇的景象令林懷瑾吃驚,可他現在沒工夫欣賞。
跟着大少爺走到西偏院,阿季才反應過來,不确定地問:“您不會是要去找祝将軍吧?”
林懷瑾轉頭,“怎麼,不行?”
“少爺,您上次不是把祝将軍給弄傷了嗎?現在再去,他氣急了傷害您怎麼辦?”
“呵,大白天他敢動手,不想活了。”
林懷瑾嗤笑一聲,他也想明白了,前幾次與祝雲骁交鋒,自己吃虧時全都是在晚上。
白天他要去書院,祝雲骁要去當差,既然晚上不能找對方的茬,那自己就早上來嘛,以後天一黑,自己就不出門還不行麼。
林懷瑾的腿腳不方便,原主幾乎沒有怎麼運動過,今天天冷,他又穿得多,快步走到祝雲骁住處時,額頭已生了薄汗,臉頰上也蘊着熱氣。
離光站在門口,看到大少爺徑直就要往院裡走,伸手攔住,面上不善。
“大少爺有何貴幹?”
沒想到自己在府裡還能被攔,林懷瑾頗為詫異,語氣帶着微喘道:“當然是有事找你們将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将軍不讓閑雜人等進去。”離光撇開眼神,頗有些不予理會之意。
大少爺給自家将軍設宴那天,做的全是豆制品也就算了,将軍還手臂受了傷。
他本來還因為欺騙大少爺的事心生愧疚,看到将軍臂上的傷時,那點愧疚全都煙消雲散。
不管怎麼說,自家将軍才是真正的國公府嫡長子,如今又擔任南衛副将軍,統領半個京城的防衛布線,大少爺一個義子竟然刺傷将軍,實在不知好歹。
林懷瑾氣惱他擋着自己,向左挪開步子,又要往裡走,卻又被離光擋住。
他不禁生氣道:“你敢攔我?這可是國公府,我讓爹爹撤了你!”
“我是祝将軍的人,又不是國公府的人。”
離光不為所動,阿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實際上根本就不知道大少爺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大少爺,祝将軍一會兒肯定會出來的,咱們在這裡等着吧。”阿季勸道。
林懷瑾又要往裡闖,“就沒人敢讓我等着,讓開。”
祝雲骁也起了個大早,府裡的人安排過來掃雪,剛吃過早膳,就聽得外邊有人吵鬧,離幽過來傳話說是大少爺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