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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紅藤直接将阿柿帶去了吳家放有兵器的庫房,讓她自己挑選。
庫門一開,阿柿向内望了一眼,便直直地走到了一柄巨大的青銅劍前。
那是個看着很古舊的物什,隻有劍,沒有鞘,劍刃處鏽迹斑駁,鈍得恐怕連隻雞都殺不掉。
可從始至終,阿柿的眼睛卻魔怔一般、直勾勾地隻盯着它。
“這把……”
阿柿費勁地把它從高處勾下來,結果青銅劍太沉,壓得她險些直接仰摔到地上。
她趔趄了好幾步,這才站穩,将青銅劍牢牢抱在了懷裡,“……可以用。”
在她的身後,看守庫房的老翁自她走向青銅劍起,就幾度欲言又止。
見她真的将這柄劍抱進了懷裡,他終于忍不住看向吳紅藤:“紅藤君,那柄劍可是……”
“讓她用。”
吳紅藤打斷道:“吩咐下去,凡是那位小娘子要的,金川吳家務必滿足。”
而阿柿也沒有跟吳家客氣。
當聽到老翁問她還需要什麼時,她開口便許久沒有停下來。
“我要一間沒有窗的屋子。”
“一盆紅豆,蒸熟碾成泥。”
“毛筆、朱砂。”
“一碗油膏。”
“十二顆完整的雞心。”
“三根新鮮折下的楊柳枝。”
……
吳府的下人腳不沾地,天黑前便将她要求一一滿足了。
阿柿驗過後,令人将已經燒至昏迷的柳娘子擡到了那間無窗屋子的中央。
随後,她捧着那盆滴着血的新鮮雞心走進屋内,将它們一股腦堆到了柳娘子的胸腹之上。
淋淋的血水迅速滲進了柳娘子的衣衫。
與此同時,屋外突起強風,聲如鸮啼鬼嘯,将府中四處挂起的紅幡吹得獵獵鼓噪。
阿柿徒手抓過最頂上的那顆雞心,将它按在地上,随後一手握住三根楊柳枝,瘋狂地反複插搗進雞心裡!
她口中快速地默念着聽不清的咒決,映在牆上的黑影神情猙獰、狀若惡鬼,動作兇狠得幾乎将雞心插爛成模糊的血糜肉齑,血泥噴濺在她的身上,她卻恍若未覺!
門外緊盯着她的百善還未見過她的這副模樣,被她的突變震到驚呆。
當她猛地擡首扭向屋外時,他心中慌恐,倉惶後退,險些踩上了身後賈明的腳。
可他顧不上道歉,趕緊地又往外退了幾步。
因為阿柿朝門邊走過來了!
隻見原本輕盈靈巧的小娘子此時兩肩沉沉,拖着極重的腳步走到門前,費勁地擡起如墜千斤的手臂——
哐!
哐!
哐!
她重重地朝着門闆,用掌心狂擊三下!
拍得百善心髒狂跳,渾圓臂膀上的汗毛根根豎起!
随後,她擡起漆黑的瞳眸,掃向衆人,眼神冰冷如食血野獸:“我走進屋子後,誰都不可以再碰這扇門,直到我把它推開為止。”
說罷,她抓起一把豆泥、和上油膏,泥料般粗魯地抹到臉上,将面容徹底塗花,接着關上了屋門,隻留下了三張鮮紅的殘手印。
“……”
百善心悸未停,站在原地腳不能動。
半晌,回神後,他憚憚地看向賈縣丞:“小娘子……一向如此做法嗎?”
賈明一臉的見怪不怪。
“你可真沒見識。”
他按按他方才也抖過的精緻八字胡,淡定講道:“她可是北蠻寨子裡的巫。那裡茹毛飲血,粗俗不堪,他們的巫術,自然也脫不開祭祀和血污。”
百善還想要細問,但就在此時,屋子裡開始傳出了聲響!
刺啦刺啦!極為刺耳!是青銅劍尖在與地面不斷刮碰!
屋子沒有窗,一旦屋門被關上,外面的人想要得知屋内的情況,便隻能屏聲去聽。
可那聲音怪異尖銳,令人渾身不适。
初聽時抓肝撓肺,皮癢心悸。聽久了便覺耳中嗡嗡鳴鳴,頭重腳輕。體弱些的甚至撐不住,跑到院外開始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