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都堅持不了,那将來談何給顧珺雯解毒呢,念及至此,江莺歌便有了精神,咬牙吸收藥力。
難熬的時間總是漫長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疼了多久,仿佛是一月,又仿佛是好幾年,可睜開眼一看,外面的天還是黑的。
有好幾次,江莺歌都想放棄了,修識海好痛苦,她也不明白父親和母親為何要她修煉識海,就和小的時候一樣,每次挨打挨餓的時候,她都産生為什麼要乖乖聽話的想法。
别人家的兒女都結伴遊玩,隻有她從小捧着書,不是背就是抄,日子過得枯燥乏味,就連家裡的長輩見到她,也隻會問一句,某某書會背了麼。
江莺歌疼得咬破了唇。
她不記得自己小時候藥浴有沒有這麼疼過,但她不能退縮,這不僅僅是為了顧珺雯,也是為了不辜負小時候這麼苦過來的自己。
此刻的藥力已經所剩無幾。
她要把浴桶裡的藥力全部吸收完,于是取幾根銀針,飛入腦部幾處穴位,疼痛雖未減輕,卻加快了吸收的速度。
在天微亮之時,江莺歌才算結束了這一場痛苦,取下銀針後,她沒有起身離開浴桶,而是靠着浴桶小憩。
她實在太累了。
不過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下次用藥可以稍微加強藥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識海拓寬後,五感變得更敏銳,她感覺有一陣風吹來,可門窗明明是緊閉的。
江莺歌睜開雙目,瞧好捕捉一道黑影,接着鼻尖就嗅到與藥浴區别開的冷香,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見到了微怔的顧珺雯,還發現顧珺雯的視線下移,自己也下意識低頭瞧。
一縷墨色長發在浴桶裡蕩開,恰好半遮着起伏不定的胸口,露一絲微妙的曲線,勾出不易察覺的蠱惑。
江莺歌的身體反應比腦子快,完全就是下意識、因為過于羞澀而驚呼,雙手一拍水面,帶起一片磅礴的水花澆灌到顧珺雯身上。
顧珺雯作為渡劫期強者,按理來說不該被這些水花濺射到哪怕一片衣角,但她的反應又的确慢了半刻,隻來得及擡起手,用寬厚的衣袖擋住那片水花。
“宗主,對不起。”江莺歌靠在浴桶邊上,遮住身子,見顧珺雯的衣袖被打濕了才想起來她有潔癖的事。
“無妨,本就是我唐突了。”顧珺雯眉頭緊皺,伸指彈走衣袖上的水,但僅僅是彈走水,還是會覺得衣袖裡全是一股藥味,“你為何藥浴,是傷沒好?”
“不,我在用藥浴養識海。”
“啧,你還真不怕變傻,上次神清丹的事才過幾天,就忘了?”
江莺歌解釋:“不是這樣的,是我想起爹娘留給我的這個藥方,我小時候也用過這個方子藥浴過,才不會變傻。”
言下之意,要變傻早傻了。
顧珺雯聽言,漫不經心的目光稍微彙聚在江莺歌身上:“嗯,除了這些藥方,你還想起什麼了?”
“暫時沒了。”
也不知道江莺歌回答的這四個字是不是惹到了顧珺雯,原本還能感覺到凝視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頓時撤離。
善睐的明眸在四周打量着,秀挺的鼻尖将顧珺雯的姿态變得更冷漠、更傲慢且拒人千裡。
顧珺雯真是太美了,就像一柄馳騁沙場的劍,自帶鋒芒,而持劍者在每次結束戰鬥後,總會用輕柔的布細細擦拭呵護。
直至成為名劍後被人仰視,萬人争奪,是一切實力與名望的象征,想征服名劍的人,最後的下場反而成了名劍的傀儡。
“宗主在看什麼?”
“找天天。”
江莺歌說:“天天不在我這。”
江莺歌好幾天都沒有見到天天了,而且天天每次出現,都會把她房間弄亂,今日看起來和前日一般無二,她是料定了天天不在這裡的。
誰知道……
天天一顆小小的腦袋從床底下探出來,圓溜溜的眼睛眨啊眨,像是與二人玩着捉迷藏,一副你們好笨,這都沒有找到本大爺,沒想到本大爺就藏匿在床底下吧,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顧珺雯面無表情地向江莺歌,随後走近兩步,黑色的裙擺輕搖,似能搖到江莺歌心裡,不禁令她低頭,隻敢瞧着地上那片淡淡的影子。
“天天看來是真的喜歡你,那就把它放在你這裡,過段時間我再接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