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黛和夏侯甲有一瞬間愕然,竹秋暴怒之下到底洩露一些痕迹,原來她和華歲不對付,根本不是因為男人,而是政治理念!
啟王從頭到尾都隻是她們兩個争奪權利的工具罷了。
或許隻有竹秋争奪權利,華歲則主導以大愛,站在奴隸的角度,徹底将他們解放。
明顯這樣的行為,并沒有得到竹秋的贊同,在她眼中,上至王公貴族,中間平明百姓,下到奴隸罪犯,都有一部分性别為男性,天生和她立場相悖。
既然不能為我所用,幹脆從一開始就擯棄和談的可能,用盡一切力量摁死他們。
但是華歲不行啊,她非說什麼理想世界,人人平等,不再有階級之分。
竹秋對此嗤之以鼻,放屁,都是放屁,隻要是人,他就不可能沒有區别。
人人平等?
女人還被男人趴在身上吸血,你和我談人人平等,解放的時候也沒有忘記他們。
那是什麼?那是下賤!
盡管我是女的,我也覺得那個男性沒有錯/太過無辜/騙他的女人該去死?
說出這種話的女人,她就不是女人,而是肮髒的男人,胯.下,肮髒的蛆。
她生來就沒有完整的靈魂,隻能赤.裸着惡心的身體,跪倒在惡心的男人腳下,張開大.腿可憐擺尾,本質是對所有女人的背叛。
用着同樣的身體,卻作出叛徒之舉。
竹秋曾經見過不少這樣的人,都被她找各種機會處理掉。
貴族之女,就用她們最在乎的,向男人表明心意的忠貞,讓她不堪受辱自願死去。
平民之女,可以引導她們陷入“愛情”的陷阱,然後經曆背叛、毆打、買賣,被一輪一輪賣,被她們嘴裡所謂的愛情、安全感,賣給一個又一個男人,每當有希望的時候,就會陷入更加絕望的境地。
至于那麼女奴,那就更好辦了,隻要讓她們成為無主的奴隸,社會底層的男人是什麼樣子,竹秋再清楚不過,眼睜睜看着她們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隻能悲慘的死在之前選擇的陣營手裡。
竹秋一直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麼,面對華歲為所有人奉獻,不分階級、不分男女的行為十分看不上,她在背叛女性這個身份。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華歲不合時宜的天真,本質上就是一個和苦難格格不入的蠢貨!
偏偏她還認為自己遺世獨立。
在她眼裡華歲簡直一無是處,一無是處也就算了,她還拖後腿,那些男奴隸是什麼很有用的東西嗎,竟然值得她費盡心思去為對方籌謀。
别說什麼包括幫助女奴,是,她一視同仁,連路邊的狗都喜歡得不行,到最後得到什麼,得到一群不把主子放在眼裡的奴隸。
連奴隸都敢對她産生不屑的情緒,她也算是古往今來第一奇人。
竹秋越罵越起勁,一開始還能維持住王後的矜貴姿态,罵到最後徹底放飛自我,一屁.股坐在淩黛身邊,大馬金刀翹起二郎腿,一撸袖子,不經意間露出肌肉線條分明的胳膊,淩黛沒忍住嘴角抽搐,這姑娘藏得挺深。
淩黛本人對于竹秋的行為還挺欣賞的,可惜這具身體到底不是她的,華歲雖然一直在逃避,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但外界說什麼,她都能聽到。
從竹秋一開始謾罵的時候,她就氣得渾身發抖,雙臂緊緊抱着雙.腿,頭埋在膝蓋裡,躲在角落中,什麼都沒說。
越到後面,呼吸越急促,臨死之前掩埋自己的黃土,好像依舊在七竅中堵着,胸口和頭顱疼得快要炸了,鼻子和嘴巴别說哀嚎,就連大口喘氣都變得十分艱難。
外面竹秋還在繼續,侃侃而談她的宏圖大業,終于還是忍不住,不知道是多年前死得太過屈辱,還是因為她天真可笑的理想太過荒誕,終究沒能忍住,沖了出來。
“你以為你的理想可以實現嗎?我告訴你,不能,隻要這個世界上還有男人出生,就永遠不可能達到你所期盼的那樣,生下男人的女人,立場已經和女人不同了!”
華歲曾經以為,隻要付出真心,就一定會有回報,那些奴隸的日子過得太苦,她對他們好點,也算是自己命好,分給他們一些運氣。
那是在最後關頭,被女奴們送進石棺的時候,面對那一雙雙蔑視嘲諷,還有仇視的眼睛,那是她第一次遇到人生的高山,在生命最後關頭,不解困惑,永遠攀爬不過去的山峰。
她問竹秋為什麼,竹秋第一次沒有不耐煩,注視着自己的眼睛認真說道。
“大姐,天命在你,我不嫉妒,但我不甘心呐。”
“當初搶走你的未婚夫,是我不對,我不愛他,我隻是想要靠近權利,再靠近一些,卻傷害到你。”
“我們女人的日子過得太苦了,就算是世家貴女,出嫁之後照樣身不由己,我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男人們無關緊要從手指縫裡露出來的賞賜。”
“你說多可笑,賞賜,我們又不是奴隸,為什麼卻過着奴隸一般的日子。”
“男人争奪權利、金銀财寶、嬌.妻美妾,你聽聽,把女人和物品放在一起,我們本質上就是被挑選、買賣、交易的物件。”
“我不服,天下女人也不服,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你的天命,到底讓事情出現變故。”
“我實在沒辦法了,隻能讓雷毅把咱們兩個的魂魄互換,我用你的身體繼續為女人奮鬥,你……今生妹妹我對你不住,隻能來生在還了。”
華歲在竹秋的身體中,被擡到石棺中,祭祀而亡。
旁的王朝拜神,他們登高祭天。
啟朝卻不同,他們祭鬼,九幽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