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黛沒滋沒味吃了一頓隻有鹹味的烤兔子,肉吃了,皮毛沒有丢,誰知道什麼時候有用呢。
她現在一貧如洗,唯一能算得上傍身的東西,就是一根魚叉,和一柄斧頭。
至于其他竹筒麻繩啥的,屬于副産品,有用,但沒有那兩個那麼重要到能占據正宮的位置。
誰能想到呢,有一天斧頭和魚叉還能作為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隻要能叉魚,能過濾海水,就是幸福。
淩黛想起從前,猛地發現,好像自己從來都沒有認真欣賞過沿途的風景。
那些刻薄的話、隐晦地打壓、和無數的淚水,出現的場景在此回想起來,都是在鋼筋鐵骨裡進行。
盡管不應該這樣單調,卻隻能記住這些。
時間越長,記憶越容易随着心情被篡改。
那那些美好呢?
淩黛必須要承認,有的。
也許她天生就是一個敏.感的孩子,所以對于别人的任何細微表情和話,天性就愛揣摩。
又遇上一個同樣脆弱,卻喜歡把自己包裝成女強人的母親。
兩人内核相似,外形卻天差地别。
雖然說有一部分壓抑的原因,但她自己選擇不走出來,也占據很大的成分。
淩黛臨睡前默默思考自己和母親雙方之間的隔閡,越想情緒越激動,可真到了臨界點吧,吧唧被一盆冷水将怒火熄滅。
這時候,她終于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她倆沒緣分,性格不合。
如果是一個乖巧的小女孩,家長說什麼就是什麼,也許可以相處得很好。
畢竟淩湘君女士真不是一個刻薄的人,無非是性子強勢一些,總想要掌控孩子的一舉一動。
這樣的家長其實真不少。
放别人身上,也許孩子就妥協了,無論是逆來順受不反抗,還是甘願順着家長定下的軌迹往前發展,其實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給吃給喝,還給關愛,在絕大多數的家庭中,屬于很不錯的那種。
但誰讓淩黛就是這麼一個性子呢。
她上輩子好像是隻鳥,又是條魚,反正不應該是個人。
骨子裡就帶着對自由的熱愛,即使被強力彈壓,每次沖突之後嘴上說得再好聽,心裡都始終沒有退縮過。
淩湘君性子強勢,淩黛内心堅定。
兩個很像的人,同樣鋒芒畢露,不适合在一起生活。
一個想要控制,另一個想要掙脫,根本無解。
淩黛閉眼沉沉睡去,想着天亮之後喝魚湯,然後去挖寶藏。
這一刻,她突然不恨,也釋然了。
我們就走到這一步吧,餘生,祝淩湘君女士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生活美滿。
淩黛有史以來睡了第一個安穩覺,夢裡沒有争吵、沒有面紅耳赤,更加沒有注視着那群走向人海,揮手拜拜好友的背影。
這一刻即使天各一方,她的靈魂終于得到了自由。
淩黛想要努力一次。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誰能救贖,她也不是想要救自己。
曾經無數次反複跌進泥潭,如今看來,不過是坐在滿是淤泥的河邊不想回家。
既然自己注定要漂泊一生,那大家就山水不相逢,江湖再見。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短暫的,金色破開黑雲,将天際渡成黑金色,下一刻金光大震,朝陽緩緩從東邊升起,給新的一天帶來好運。
同樣,也破開淩黛心底的陰霾。
被朝陽喚醒,嘴角微微翹起,腰間用力将身體側着躺在草地上,胳膊支起手撐着下巴,歪着頭看花海搖曳。
“早上好啊。”
一晚上的時間,火堆早已經熄滅,過濾出滿滿一盆淡水,淩黛小口小口呷着,一股甘甜順着喉管落入腹中。
什麼是幸福呢,口渴的人有水喝、饑餓的時候有烤魚、渴望自由的人,終于得到靈魂的釋放。
就是這麼簡單,如果沒有,那麼就努力讓自己擁有。
隻要能力可以配得上野心,人生就值得各種可能。
淩黛沒舍得用淡水漱口,離開之前把火堆重新點燃,魚頭剁下來煲湯、旁邊是提取淡水的簡陋裝置,然後去海邊認真地洗了一個澡。
今天之後,就要開始新生活了,她全程都很開心,一點都沒有因為條件簡陋而憂心。
自從想通之後,度過的每分每秒都像是賺來的。
無論結果怎麼樣,最起碼這一刻,她是發自肺腑的快樂。
洗漱完回來,魚湯也差不多好了,魚肉放進去稍微涮一下就可以吃。
喝完一頓美美的魚湯,淩黛拎着斧頭往山洞走去。
吃飽喝足就是有幹勁,斧頭掄得冒火星子,挖着挖着汗都冒出來,突然聽見“锵”的一聲。
淩黛不解,金屬相撞,啥情況。
腰有點困,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斧頭放在一旁,雙手扒拉土。
然後扒拉出來一個鋤頭?還有一封信。
這就是禮物?
淩黛一臉懵逼把鋤頭拿出來,然後打開下面的信。